当地时间12月21日晚，美国旧金山出现了一起大规模停电事件。

但谁承想，停电影响13万居民日常生活也就罢了，居然还能导致全市交通中断！

随着红绿灯彻底熄灭，只见一辆辆Waymo旗下的Robotaxi无人驾驶出租车成片趴窝，直接给路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更要命的是，车上根本没有安全员……

这也就意味着，它们根本没法凭一己之力把车挪到安全地带，只能等后台安全员一个个远程操作，或是等人到现场施救。

而来救它们的人，又会被另一批Robotaxi堵在下一个路口。

在当地，无人驾驶和Robotaxi本就备受争议。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操作无异于雪上加霜，进一步损失了一大波路人缘。

这时，一直瞧不上Waymo的马斯克火速下场，来了个落井下石：

停电，可没有影响特斯拉的Robotaxi业务哦。

趴窝的Waymo和畅通无阻的特斯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全靠同行衬托”。

正因如此，有美国网友表示：如果我是Waymo，干脆收工算了！接下来肯定是特斯拉一统自动驾驶江湖，还混个什么劲儿啊！

但同样地，也有人并不接受“特斯拉没趴窝=FSD技术更先进”的逻辑。

毕竟自动驾驶要考虑的场景，那可太多了。如果要公平客观地评判，肯定要综合各种复杂场景下的应对策略，停电只不过是其中一种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Waymo的Robotaxi存在不足和漏洞，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咱们先来说说Waymo为啥会在路口集体趴窝。

Waymo Drive作为一步到位的L4自动驾驶系统，是典型的“重地图、重规则”流派。

它的运行流程，也是绘制高精地图——多冗余系统下感知实时信息——根据已有规则做出预测——规划并执行路线行驶。

经过超1亿英里真实道路数据的锤炼，Waymo Drive可以说已经进化得比较成熟了。

就比如，这次停电事件中，有网友质疑Waymo无法理解最基本的道路规则，才在路口“不知所措”，这么说其实有失偏颇。

正如圈出来的法规所言，当交通信号灯无法正常运行时，所有方向都必须先停车，确认安全后才能通行。

这也是很多人提到的美国“四向停车”规则，具体通行顺序稍微有点复杂——

先到的先走，直行/右转车辆要比左转车辆先走。如果四向车辆同时到达、且均需左转，靠司机的手势和眼神，或者其他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方式协调通行。

该项规则，Waymo Drive是学了的，只不过没应对好。

这就好比，学生在上课时学习了一道公式，结果考试考得是这道公式衍生出来的复杂阵列，解题难度瞬间激增。

Waymo发言人，也差不多是这么解释的：

虽然技术上车辆能够应对信号灯故障，但“公用事业基础设施的重大故障”叠加由此引发的交通混乱，导致车辆为了安全起见，停留时间过长。

翻译一下就是，当天晚上的旧金山，堪比黑暗森林的大型博弈现场。按照先停车、后视情况通行的原则，Waymo停在了路口，但迟迟无法确认道路可以100%安全通过，所以只能按兵不动。

这在外界看来，就是Waymo宕机了。

好巧不巧，由于“宕机”的车辆激增，云端的远程操作员只能协助处理一部分，处理速度根本赶不上新宕机的数量。再加上停电导致断网，这才让道路被彻底堵死。

而马斯克的“拉踩”，也是真的有底气。

据评论区的网友分享，哪怕停电了，特斯拉的FSD也不会对着一个没有信号灯的路口宕机，水平甚至能追平甚至赶超“最优秀的人类司机”。

这就有意思了。

要知道，最早开始测试Robotaxi的Waymo，一直以来都被视为全球L4领域的领头羊，技术实力稳坐头把交椅。

而特斯拉到了今年6月份，才正式开启试点运营Robotaxi，目前仅在美国德州奥斯汀的部分运营区域取消了安全员，在Robotaxi领域是妥妥的后来者。

怎么在停电这种极端场景中，Waymo的表现还不如特斯拉呢？

这背后的根本原因，社长认为主要有两点。

一方面，是Waymo海量路测里程中的数据缺陷。

或者不客气一点说，是采集数据过程中的逻辑缺陷。

Waymo积累的里程数据有两种，一种是模拟行驶数据，就是在电脑里生成许多个能模拟现实路况的虚拟世界，让Robotaxi在里面锻炼应对能力；

另一种则是真实道路的运营里程，累计超1亿英里，并且这个数字还在随着每周45万单的Robotaxi业务迅速增加。

理论上来讲，Waymo可以将在真实道路上遇到的极端场景，放在模拟环境中反复练习测试，直至找到最优处理方式后，再应用到真实世界中。

但Waymo以往积累的所有数据，都是建立在城市交通信号没有中断、交通秩序能基本维持的前提下。

比如丧尸来了、空袭枪战、或者是这次的停电导致信号灯中断，压根不在Waymo的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一旦规则不好使了、连人类司机都得靠眼神和手势沟通博弈，定位L4的Waymo为了100%安全，必然会禁止在混乱中主动参与博弈，宕机也就成了必然。

另一方面，是Waymo与特斯拉在自动驾驶技术路线上的不同。

Waymo的选择，是配备激光雷达的多感知融合方案。

它并没有完全押注端到端大模型，而是采用世界模型结合端到端学习的混合设计，目的就是为了能更有力地提供安全兜底能力。

特斯拉的路线大家就比较熟悉了：坚定支持纯视觉方案。并且自打FSD V12版本以来，特斯拉就是将端到端大模型引入自动驾驶路线的头号玩家。

关于多感知融合方案和纯视觉方案，最大的区别不是有没有激光雷达，而是背后的感知算法逻辑。

多了激光雷达（和毫米波雷达），意味着更多的感知来源，和更高级别的保障。

但这时，会对算法和算力提出更高的要求——

一个极端的例子是，激光雷达告诉你前面有个巨大的透明塑料袋，你需要刹车；但摄像头依然能看清前面的路，告诉你可以继续开。

人类司机当然能通过经验自行处理。但当数据冲突的时候，算法到底该相信谁？更何况算力如果不够，等系统从犹豫中反应过来，车辆已经来不及操作了。

因此，所有做L4自动驾驶的公司，都要在算法和算力上下大工夫。

从这个角度出发，特斯拉的纯视觉路线要处理的感知信息更少，决策过程更简单。

FSD的端到端大模型，可以在不依赖高精地图和代码规则的情况下，通过摄像头传来的信息随机应变，做出比人类驾驶员更优秀的应对方案——

哪怕这一场景，不曾模拟训练过。

不过，经过这一番停电大考，Waymo也算是狠狠长了一回教训。

12月23日，Waymo宣布更新Robotaxi的自动驾驶系统，以提升应对停电场景的能力。此外，Waymo还表示将吸取这次停电事件的经验，从而改进紧急响应协议。

不得不说，Waymo这次虽然在全世界面前现了眼，但也收集到了极端场景下的宝贵数据，还是有收获的。

只不过，这收获的代价属实有点大。

写在最后

马斯克对Waymo的反唇相讥，其实也反映出Robotaxi赛道竞争的白热化。

目前，Waymo的Robotaxi车队数量为2500辆，在美国5个大城市展开运营。

到了明年，Waymo计划进一步扩张，再新增12个运营城市，其中还包括首个出海城市英国伦敦；还会新增其他12座测试城市，为后续运营提前铺路。

而特斯拉无需安全员的“真·无人车”，也会随着Cybercab量产，从德州奥斯汀的约150辆，提升到明年预计的1000辆。

毕竟在马斯克眼里，自动驾驶是特斯拉未来最重要的增长来源之一，也必然会成为马斯克多项工作中的重中之重。

本次旧金山停电事件，其实对Waymo和特斯拉双方都提了个醒：必须重视平时很难遇到，但一旦出现，就会产生巨大社会影响的极端场景。

对于Waymo这类L4自动驾驶公司来说，激进（效率）与保守（安全）之间的平衡，会更加难以把握。

社长相信在不少人眼里，都希望Robotaxi在道路通畅的时候能够遵守交规，确保安全；但到了路况糟糕的时候，又希望它能耍点“小聪明”绕开规则，效率优先。

然而，既想要Robotaxi精准读懂人类每一次的驾驶偏好，又想让它和道路上各类交通参与者的博弈中取得胜利……这和“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一样，是一种奢望。

至于想要彻底消灭交通事故，或许，只能期待一下车路协同下的全自动交通？

但无论如何，从L2渐进式实现L4，与一步到位实现L4的路线之争，似乎开始要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