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一名23岁的小伙结婚了。 新婚夜，他忐忑地对妻子说想专心画画，没想到妻子只回了句"我去打工养你"。 这句话，成了湖北仙桃乡村画室里最亮的光。 村里人都说熊庆华是"二流子"，三十好几还靠老婆养着。 土坯房里堆着三千多张画，父亲每次路过都要啐一口"浪费粮食"。 他只能在夜里点煤油灯作画，碳条在废报纸上磨出沙沙声，像极了那个年代农村梦想破碎的声音。 1995年那会儿，农村谁家要是让孩子学画画，能被全村人笑话半年。 熊庆华的美术老师曾塞给他半盒颜料，说"你画的麦子会发光"，可这话抵不过父亲一句"全班最差的成绩"。 辍学后他在田埂上拾麦穗，手掌磨出的茧子比画笔还厚。 2005年深冬特别冷，妻子从深圳打工回来，棉袄里裹着崭新的颜料盒。 岳父追到门口骂她"瞎了眼"，她把颜料塞进丈夫手里，转身就去厨房煮腊肉。 那锅腊肉香混着松节油的味道，成了熊庆华记忆里最踏实的年味。 2009年春节，小学同学串门时拍了段视频。 昏暗的画室里，化肥袋当画布的画堆到屋顶，标题写着《仙桃"疯子"画家3000幅作品堆成山》。 三天后，这个视频让全国都知道了，有个农民在煤油灯下画了十年画。 北京画廊老板来村里时，熊庆华正蹲在门口啃馒头。 对方指着墙上《麦浪与星空》问价，他紧张得说不出话。 后来这幅画卖了8万，妻子数钱时数到第三遍才敢相信。 父亲站在画室门口，摸了摸那堆曾经被他骂作"废纸"的画，烟袋锅在鞋底磕了半天。 现在熊庆华的画室装了空调，但他总留着那盏煤油灯。 去年给留守儿童上美术课，有个孩子问"画画能吃饱饭吗"，他从抽屉翻出张泛黄的报纸，上面是2009年那篇报道。 报纸边角还粘着当年妻子打工时寄钱的汇款单存根，墨迹晕开的地方，像极了画里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