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结束四个月的外地打工回家,像孩子似的拉我进房间拥抱,头发蹭得我脸痒,四个月的思念,在这一刻全爆发了,屋里的煤油灯都晃个不停。 我反手搂住她的腰,能明显感觉到她比走的时候瘦了,后背的骨头硌得我手心发疼。她把头埋在我肩膀上,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渗进我的衬衫里,很快就洇出一小片湿痕。我拍着她的背,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话都堵在嗓子里,只能一遍遍地说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煤油灯的光忽明忽暗,映着她散乱的头发,我伸手把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才看清她眼下的乌青 —— 在电子厂打工肯定熬了不少夜。她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却笑着用手背擦眼泪:“你咋不说话?是不是嫌我哭花了脸,不好看了?” 我捏了捏她的脸,比走的时候薄了一层,心里酸酸的:“好看,咋都好看。路上累不累?我给你留了热粥,在灶上温着呢,要不要现在给你盛一碗?” 她摇摇头,又往我怀里钻了钻,手臂圈得更紧:“不饿,就想再抱会儿。在厂里的时候,天天盼着回家,夜里做梦都梦到你在村口接我,手里还拎着我爱吃的糖糕。” 我想起她走的那天,我确实在村口给她买了糖糕,让她路上吃,没想到她记了这么久。我从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递到她手里:“知道你想吃,昨天特意去镇上买的,还热乎着呢,你尝尝。” 她打开油纸包,糖糕的甜香飘满了屋子,她拿起一个,咬了一小口,眼泪又掉了下来:“就是这个味儿,厂里食堂的饭再香,也没你买的糖糕好吃。” 我帮她擦着眼泪,说 “以后想吃,我天天给你买,再也不用等四个月了”。她嘴里嚼着糖糕,点了点头,含糊地说 “嗯,再也不走了,就在家陪你,陪孩子”。 提到孩子,她突然直起身子:“孩子呢?咋没看见他?是不是在邻居家玩了?” 我笑着说 “下午他说想你,哭着要去找你,我哄了半天才哄好,现在在里屋睡着了,怕吵醒他,我没敢跟你说”。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里屋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孩子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带着笑。她站在门口看了好久,才轻轻关上门,回来跟我说 “孩子好像又长高了,上次视频的时候还没这么高呢”。 我拉着她坐在炕沿上,给她倒了杯温水:“可不是嘛,这四个月长了快两厘米,天天跟我要妈妈,说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要给妈妈看他画的画。” 她接过水杯,小口喝着,说 “我这次回来,跟厂里辞了职,以后就在家附近找个活,能照顾孩子,也能陪你。你一个人在家又要种地,又要照顾孩子,太辛苦了”。 我心里一暖,其实我倒不觉得辛苦,就是怕她在外面受委屈。我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比走的时候粗糙了不少,指头上还有几个小茧子 —— 肯定是在厂里干活磨的。我把她的手放在我手心里暖着:“在家好好歇着,不用急着找活。地里的活我能应付,孩子也听话,你先在家调整调整,等过阵子再说。” 她靠在我肩膀上,看着煤油灯的光:“我在厂里的时候,天天算着日子,想着还有多少天能回家。有时候晚上加班到半夜,累得不想动,一想到你和孩子,就又有劲儿了。我还跟工友说,我家那口子可好了,会给我买糖糕,会照顾孩子,工友们都羡慕我。” 我笑着说 “你就跟人家吹牛吧”,她却认真地说 “不是吹牛,是真的,你就是最好的”。 那天晚上,我们聊到很晚,从她在厂里的生活,到村里最近发生的事,再到孩子的学习,有说不完的话。煤油灯的光一直亮着,映着我们的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像小时候看的皮影戏。后来我怕她累着,让她早点休息,她却不肯,说 “我还不困,想再跟你说说话,四个月没跟你好好说话了”。 第二天早上,孩子醒了,看见她,一下子就扑到她怀里,哭着说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她抱着孩子,眼泪又掉了下来,却笑着说 “妈妈回来了,再也不走了,以后天天陪宝宝”。看着她们母子俩的样子,我心里觉得特别踏实 —— 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去外地打工,就在镇上的服装厂找了个活,每天早出晚归,能照顾孩子,也能帮我分担家务。晚上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饭,孩子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事,她跟我聊着厂里的事,日子过得平淡却幸福。我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有妻子在身边,有孩子在跟前,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比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