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凉风拂面，当你望向东北方时，视线会被一团淡淡的光晕闯入。仙女座星系便是那团光晕，你的眼里，刚好落下它走了256万年的光。人类目前已知的宇宙速度上限，是每秒约30万公里的光速，以这个速度出发，仙女座仍需256万年才能抵达。

这个时长比人类物种的演化史更久，比地球经历的冰期轮回更漫长。要是能打破光速限制，这场星际旅程会花费多久，很多人对此都会好奇。宇宙最根本的规则，绝非简单计算就能得出。

并非技术瓶颈导致人类科技未能突破光速，而是宇宙本身的运行逻辑在起作用。物体自身质量会随运动速度加快而增大，更多能量的投入，才得以继续加速。物体质量会在速度无限接近光速时趋向无限大，对应的能量需求也会变成无限多，现实中，这没有任何实现可能。这条红线，任何在空间中运动的事物，无论是火箭、光子还是信息，都无法越过。换个思路从空间本身入手，而非盯着让物体跑得更快，才能实现超光速旅行的构想。

一个大胆构想，由墨西哥物理学家米盖尔·阿库别瑞于1994年抛出：压缩飞船前方的空间，同时膨胀飞船后方的空间，一个包裹飞船的曲率泡便会形成。这个泡泡里面，飞船相对于周围空间保持静止，时间膨胀和质量增加的影响不会作用于它。相对于地球，整个曲率泡可以带着飞船以任意速度移动。现有物理规则，在数学上并不被这种方式违背，空间本身的形变才是真正的超光速，而非飞船在空间里的飞行。

如果把曲率泡的速度调到256万倍光速，理论上一年就能抵达仙女座。但需要负能量物质，是这个方案的致命难题。目前实验尚未证实这种物质，其密度至少要达到-10²⁷kg/m³。相当于-10⁻²¹J/m³级别的负能量，科学家只在卡西米尔效应中测到过，实验室里，两者之间相差十个数量级。就算未来能找到足够的奇异物质，能量消耗也高得惊人。

早期模型需要消耗相当于木星质量的能量，经过优化后虽然降到数百吨级别，依然是人类总发电功率的百万倍。更麻烦的是，曲率泡的壁会形成事件视界限，产生的霍金辐射可能摧毁飞船。就算顺利抵达，如何安全解除曲率泡，避免目的地变成等离子体，至今没有解决办法。未必是为了真的实现星际旅行，人类才探索这些技术，过程中解锁的物理知识已经在改变生活，纳米技术的发展，就得益于卡西米尔效应的研究。

除了曲速引擎，虫洞也是超光速旅行的另一种可能。地球和仙女座之间256万光年的距离，可以被这种称为爱因斯坦—罗森桥的时空隧道折叠起来，变成几公里的短途。虫洞的两端若相对静止，就算穿过时步行，几分钟也足够。但维持虫洞稳定同样需要负能量提供的反张力，所需总量和虫洞的洞口半径成正比。

一个直径百米、能让飞船通过的虫洞，需要的负能量相当于-10²⁹kg的质能，几乎要把整个银河系的可见质量都换成负能量才够。而且虫洞内部极不稳定，经典物质和量子真空的相互作用会让它瞬间坍缩。就算用奇异物质撑住，进入端和出口端之间会出现极端蓝移，任何经过的辐射都会被放大成致命的伽马暴。大家常吐槽手机续航拉胯，充电两小时，使用五分钟，和维持虫洞所需的能量相比，这点消耗根本不值一提。

超光速旅行要应对能量问题，同时还会直接挑战因果律。在不同的运动视角下，同时这个概念是相对的。如果飞船相对于地球超光速飞行，就会存在某个视角，看到飞船抵达仙女座的时间，比出发的时间还要早。也就是说，你还没来得及登上飞船，仙女座那边就已经出现了你的身影。

这种闭合的时间曲线会引发祖父悖论，让整个时空秩序陷入混乱。量子场论的计算结果显示，只要曲速泡壁或者虫洞喉部出现一点点这种时间曲线，真空涨落就会被无限放大，最终摧毁整个系统。宇宙似乎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阻止任何可能破坏因果律的行为。

我们现在看到的仙女座，其实是它256万年前的样子。那时地球上的古猿还没有直立行走，人类文明尚未萌芽。就算未来能以接近光速的速度抵达，我们踏入的也只是仙女座的过去。它早已在40亿年后开始和银河系合并，期间有无数恒星诞生、超新星爆发，可能还有文明兴起又衰落。

超光速旅行要是真的实现，我们或许能实时见证那场宇宙盛宴，却要付出撕破因果律的代价。宇宙设置光速限制，或许不是为了阻碍人类探索，而是一种保护。它让信息、历史和因果按照顺序层层递进，不会瞬间坍缩成毫无秩序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