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高中班主任老师是一个不到30岁的年轻小伙子,自从儿子考上大学后,每到假期,都会和班主任见面,说是老师请他们几个考上大学的学生吃饭、聊天,玩的很开心。我一开始没太在意,觉得年轻人之间投缘,聚聚也正常。直到去年寒假,邻居张姐无意间问起:“你家孩子总跟高中班主任聚啊? 儿子高中班主任是个不到30岁的小伙子,戴黑框眼镜,笑起来眼角有细纹。 第一次开家长会,他站在讲台上脸红,手里攥着教案边角发皱,说“咱们一起陪孩子长大”,声音都发紧。 儿子考上大学那年夏天,他拎着两箱牛奶来家里,白T恤领口沾着点粉笔灰,说“孩子们去了新城市,假期聚聚,我请他们吃火锅”。 我当时正蹲在地上打包儿子的行李,牛仔裤膝盖磨得发亮,摆摆手让他快回,心想年轻人处得好,总比毕业后断了联系强——谁还没几个投缘的老师呢? 第一个寒假儿子回来,书包还没放下就喊“妈,王老师请我们去吃烤鱼!” 我在厨房切菜,刀刃碰着案板笃笃响,问“就你们几个同学?” “嗯,还有班长和语文课代表,老师说‘你们现在是大学生了,得学学怎么攒人脉’,结果自己抢着付了钱,还偷偷往我包里塞了两包牛肉干,说‘别告诉你妈,怕她嫌我惯着你们’。” 儿子说得眉飞色舞,我心里却轻轻“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去年寒假,我在楼下超市碰到邻居张姐,她手里拎着刚称的砂糖橘,塑料袋勒得手指发红,突然凑近说:“你家孩子总跟高中班主任聚啊?” 我剥橘子的手顿了顿,橘子汁溅到羽绒服袖口,黏糊糊的。 “我家那小子,高中老师早没联系了,毕业时送的谢师宴都没去,”张姐叹了口气,“你家这老师真上心?还是有啥别的?” 这话像根小刺,扎在我心里。 那天晚上儿子回来,我装作不经意问:“聚会时王老师都跟你们聊啥?” 他正对着电脑赶论文,头也不抬:“聊大学里的破事呗,谁的室友总熬夜打游戏,谁选的课教授总点名,谁想入党不知道怎么写申请书……” “他一个高中老师,懂大学的事?”我追问。 儿子终于转过头,眼里带着点惊讶:“妈,你不知道啊?老师手机备忘录里记着我们每个人的课表,上次我室友吵架,他还视频连线帮我们分析,说‘男生宿舍矛盾大多是沟通问题,你试试先递根烟再说话’——他说他刚工作时,也总跟自己的大学老师打电话,说怕我们没人撑腰。” 后来我偷偷翻了儿子的朋友圈,发现每次聚会照片里,王老师都坐在最边上,穿的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卫衣,面前的茶杯从没换过,永远是浓茶。 照片下面有同学评论:“王哥,下次别总请我们,AA制行不行?” 他回:“等你们毕业赚钱了,十倍请我吃海鲜自助。” 可我知道,他一个高中老师,工资能有多高? 前几天整理儿子高中的书,从语文课本里掉出一张便签,是王老师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2020年9月10日,收到第一份教师节礼物,是小李(我儿子)画的漫画,画我上课被粉笔灰呛到的样子——原来被人记住,是这种感觉。” 原来有些牵挂,从一开始就藏在那些脸红的“一起长大”里。 现在每次儿子假期聚会回来,都会带一小袋茶叶,说:“王老师的浓茶快喝完了,这个新茶他肯定喜欢。” 我看着那袋茶叶,突然明白:最好的师生情,不是毕业时的鞠躬谢恩,而是多年后,你依然愿意坐下来,跟他说说心里话。 你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另有所图”?不过是有人把“教书育人”这四个字,悄悄拉长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