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都起义大家都知道,红军多了1.7万生力军,多了两万件家伙事儿,实力大增。但就在那个群情激奋、喊着“当红军去”的夜晚,有两位身居高位的旅长,看着满地的红旗和沸腾的士兵,却摇了摇头。
他们拒绝加入红军。

更有意思的是,红军没难为他们,按照当时的政策,一人发了300块大洋的川资,礼送出境。
这两位旅长,一个叫冯安邦,一个叫王恩布。

300块大洋,在1931年那绝对是一笔巨款。但这笔钱买断的,不仅是他们与红军的缘分,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结局。一个成了抗日名将,死后备受尊崇;一个成了阶下囚,最终病死狱中。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人疼的“后娘养的”要理解这两位旅长为啥要走,咱得先看看他们当时处在什么环境里。
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六路军,听着番号挺响亮,其实就是原来的西北军。那是冯玉祥的队伍,中原大战输了以后,被蒋介石收编的。在老蒋眼里,这就是典型的“杂牌军”,是后娘养的,甚至连后娘养的都不如。

1931年,这支北方汉子组成的队伍,被老蒋硬生生调到了江西宁都。你想想,一群习惯了面食、干燥气候的北方兵,到了潮湿闷热的南方山区,那是遭了大罪了。水土不服,蚊虫叮咬,烂裆疮、疟疾、痢疾横行。
最要命的是,老蒋还要他们去跟红军拼命。

这叫什么?这叫“一石二鸟”。借红军的手消灭杂牌军,再借杂牌军消耗红军。这算盘打得,连普通大兵都听得见响。
缺医少药,军饷还经常被克扣。士兵们病死饿死的,甚至比战死的还多。当时二十六路军里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大家都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就在这个时候,“九一八事变”的消息传来了。东三省丢了!

这下子,这帮西北汉子炸锅了。西北军虽然杂牌,但那是出了名的有血性。大家伙儿一商量,咱不在这儿打中国人了,咱回北方去,抗日去!
结果呢?老蒋不让。不仅不让,还在九江派了重兵把守,架起机枪大炮对着他们:谁敢北上,就地消灭。

进退两难。前有红军,后有督战队,肚子里没食,手里没钱。这也就是为什么参谋长赵博生(那是咱们潜伏的地下党)振臂一呼,全军能有一万七千人响应的原因。大家是真没活路了。
300大洋的分手费1931年12月14日晚上,宁都城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赵博生摆了一场“鸿门宴”,请团以上军官吃饭。酒过三巡,赵博生拍案而起,宣布起义。这事儿其实底下的兵早就盼着了,大部分军官也是顺水推舟。
但是,哪怕是到了这份上,还是有人不愿意。

这其中军衔最高的,就是八十旅旅长冯安邦和八十一旅旅长王恩布。
咱们现在人可能很难理解,红军那边都把道理讲透了,而且大势所趋,这俩人咋就这么“轴”呢?

这得从人性的角度去琢磨。这两人都是旧军阀体系里混出来的老油条,那个年代的职业军人,脑子里那一套“正统”观念根深蒂固。在他们看来,老蒋虽然不地道,但毕竟代表着那会儿的“中央”。投奔红军?那叫“落草为寇”,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风险太大。
再加上,这两位在旧军队里也是既得利益者,平时吃香喝辣,一旦加入红军,就要官兵平等,还要艰苦奋斗,这种心理落差,他们接受不了。
这时候,就得佩服红军的胸怀了。

并没有搞什么“强扭的瓜”,也没搞清算。当时的红军高层,包括后来赶到的朱德总司令,都坚持一个原则:来去自愿。
想留下的,欢迎;想走的,欢送,还给路费。

这个政策简直绝了。它展示了一种极度的自信和仁义。
于是,在一个清冷的早晨,冯安邦和王恩布,这两位国民党的少将旅长,各自从红军后勤部领到了300元苏区纸币(也有说法是银元折算)。

两人揣着钱,挤出了宁都西门。看着身后那些剪掉辫子、撕掉帽徽,欢天喜地加入红军的老部下,这两人心里怎么想的,咱们不得而知。
或许是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或许是嘲笑那些留下的人太傻。
但他们绝对想不到,这300块钱,就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

出了城门,两人就分道扬镳了。这一分,就是天壤之别。
冯安邦:从“逃兵”到“国魂”先说说冯安邦。
这位山东大汉,虽然在宁都当了“逃兵”,但他骨子里还是个纯粹的军人。他没拿那300块钱去挥霍,而是直接回到了南京方面,找到了老上司孙连仲。
按理说,丢了部队光杆跑回来,是要上军事法庭的。但孙连仲也缺人手,再加上冯安邦毕竟是忠心耿耿跑回来的,也就没深究,重新给了他一个74旅旅长的官衔。
如果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冯安邦也就是个普通的国民党军官,顶多在剿共战场上多添几笔血债。
但是,历史给了他一次救赎的机会。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
在民族大义面前,冯安邦那股子西北军的血性彻底被激发出来了。他带着部队上了前线,这一去,就再也没想过活着回来。

娘子关、台儿庄,哪里打得最惨,哪里就有冯安邦的身影。
特别是在台儿庄战役中,冯安邦率部死守阵地。那时候日本人不管是装备还是火力,都碾压国军。冯安邦的部队打残了,他就把勤杂人员编进去接着打。他那时候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西北军没孬种!”
他这是在洗刷耻辱,也是在证明自己。宁都那天晚上他走了,是因为他不信共产主义;但今天他没走,是因为他信中国。
1938年,武汉会战后期。冯安邦奉命驻守襄阳。11月3日,日军飞机狂轰滥炸,冯安邦不幸中弹,壮烈殉国。
那一年,他54岁。

临死前,他没有给家里留什么遗言,也没提那300块钱的事儿。他用一腔热血,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抗日英雄的丰碑上。
2014年,国家民政部公布第一批著名抗日英烈名录,冯安邦赫然在列。
虽说当年他选择了离开红军,站在了革命的对立面,但在抵御外侮这件事上,他守住了中国军人的底线。历史是公正的,人民不会忘记每一个为国捐躯的汉子。
王恩布:从“财迷”到“阶下囚”再来看看另一位,王恩布。
他和冯安邦完全是两路人。冯安邦走,是因为观念冲突;王恩布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贪图安逸。
他在旧军队里就有个绰号叫“王刮皮”,平时没少克扣军饷。宁都起义那晚,他之所以反应那么大,甚至拍桌子骂娘,是因为起义断了他的财路。

拿到那300块遣散费后,王恩布压根没想着回部队找孙连仲报到。他心里那个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这兵荒马乱的,还打什么仗?有这几百大洋,加上以前搜刮的民脂民膏,够我快活半辈子了。
他跑到了天津租界。
在那儿,他置办了洋房,娶了姨太太,当起了寓公。没事儿喝喝茶、听听戏,过起了神仙日子。后来看着局势不对,他又跑回了河北老家,买田置地,做起了大地主。
在他看来,自己这辈子算是“赚”了。避开了战场的绞肉机,还享受了荣华富贵。
甚至在1949年之前,他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看着当年的同僚有的战死,有的成了“共匪”,他觉得自己才是赢家。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新中国成立了。镇反运动开始了。
像王恩布这种身负历史旧账、又在乡里横行霸道的旧军阀、大地主,怎么可能逃得过人民的眼睛?
群众一举报,底子全给扒出来了。
1954年,王恩布被逮捕入狱。他在旧军队里的那些劣迹,以及他作为反动军官的历史,都成了他的罪证。

仅仅一年后,1955年,就在他的老战友、当年留在红军里的李达被授予上将军衔的那一年,王恩布在冰冷的看守所里,病死了。终年59岁。
那300块钱,给他换来了二十年的纸醉金迷,但也像一副慢性毒药,最终把他送进了坟墓。他把乱世当成了生意场,最后却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被时代清算的筹码。
历史没有如果,只有结果现在咱们把这两人放在一起看,挺感慨的。

当初站在宁都城门口,两人手里的筹码是一样的:一条命,300块钱,一个选择权。
冯安邦选了“义”,虽然是旧时代的“忠义”,但也算死得其所,成了烈士。王恩布选了“利”,只想苟且偷生,结果落了个身败名裂。
当然,咱们也不能忘了那些留下来的人。

赵博生,起义的领导者,后来在反围剿战场上牺牲了,那是真正的英雄。董振堂,红五军团军团长,那是多么威风的人物,最后在西路军的高台战役中,战至最后一人一弹,壮烈牺牲,头颅都被敌人割下来挂在城墙上。
相比之下,离开红军的冯安邦和王恩布,似乎“活”得更久一些,或者说,在那几年的乱世里,日子过得稍微“容易”一些。

那些留下来的人,虽然很多人牺牲了,但他们参与创造了一个新中国。他们的名字,是和这个国家的诞生绑在一起的。
而离开的那两位,冯安邦虽然赢得了身后的名声,但他终究是旧时代的殉葬品;王恩布就更不用说了,完全成了时代的垃圾。



红军之所以能成事,不仅仅是因为主义好,更是因为这支队伍有着海纳百川的包容性。

正是这种格局,让红军从弱小走向强大,从宁都走向北京。
那300块钱,其实就是一块试金石。
它试出了冯安邦的愚忠与血性,也试出了王恩布的贪婪与短视。
我们每个人,其实都在走自己的“长征”。当你面临人生岔路口的时候,别光盯着那点“路费”,往远处看看,看看哪条路,能通向你真正想要抵达的终点。
毕竟,选择,往往比努力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