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雪”节气来临，很多人已经对冬天的雪充满期待，而在互联网上，文学史上的“合订雪”已经纷飞。

“崇祯五年十二月，整个爱尔兰都在下雪，穿过长长边境的隧道，林冲提了枪，便出庙门投东去。有诗曰：山回路转不见君，落得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前一段时间，这段文学作品中的“大雪混剪”，在互联网上引发关注，被称为“文学史上最著名的一场合订雪”。许多网友玩起了类似的文学混剪游戏，于是不仅有“合订雪”，还有“合订雨”“合订风”。有意思的是，不同地域、不同时代，甚至不同类型的文学作品，因为网友此时此刻的心境，竟然在混剪中产生了相通的效果。

一场文学“混剪”游戏

前段时间，网友“赛博油混读书社”发帖，与网友分享了这场“文学史上最著名的一场合订雪”。其中，“崇祯五年十二月”出自明末清初文学家张岱的散文《湖心亭看雪》，“整个爱尔兰都在下雪”出自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的《死者》，“穿过长长边境的隧道”出自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雪国》，“林冲提了枪，便出庙门投东去”和“落得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分别出自读者熟悉的《水浒传》和《红楼梦》，“山回路转不见君”则出自唐代诗人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它的下一句是“雪上空留马行处”。

这场出人意料的文学混剪打破了时空的隔阂，不同的雪景由此聚合。有网友留言称，“三十个字看几万里景色”“很神奇的诸雪降临”……而这样的文学蒙太奇也让文字有了别样的画面感，还有网友留言称，“像许多镜头剪到一起了”。无论是发帖的人还是读帖的人，甚至这些诞生于不同地域、不同时代、不同心境下的作品，因为“雪”这个共有的意象而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文学互动和默契。

互联网上不只有这样一场“合订雪”，很多网友都在排列组合自己心目中的“合订雪”，表达一时的心境。与之同时，还有一场场“合订雨”“合订风”“合订月”“合订花”。比如，“达洛维夫人说，她要自己去买花。待到秋来九月八，西花厅的海棠花又开了。春天在每个夜晚数她的花，只恐夜深花睡去，曰：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东风夜放花千树，蓦然回首，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红楼梦》剧照

“混剪”由来已久

当网友把这个“合订”系列当成一种文学游戏的同时，也尤其在意其中文学与情感的连接。在很多关于“合订”系列的帖文下，都有网友对情感触动的留言。在其出处中，每一个文学意象都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被作者寄予了深厚的情感，而当它们汇集一处，走进网友一时的心境中时，便尤其汹涌澎湃。很多网友发现，这种情感的表达不是网络流行语或者表情包能够完成的，只有文学，只有他们熟悉的作品，只有曾经的阅读记忆才能构成恰当的出口。

值得一提的是，文学经典也在网友乐此不疲的文学混剪游戏中多了一种新鲜的生命力。这些文学混剪游戏之所以在社交网络上引发如此之大的关注，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正是它们的出处是网友共同熟悉的文学经典，而这也正说明，文学经典从来没有被束之高阁，而是常读常新，并在社交网络上成为新的互动连接。

其实，这种文学“混剪”游戏并非互联网时代独有的文化现象，而是由来已久的文学传统。古代文人热衷于一种集句游戏，即截取前人诗句重新拼接成新诗。比如王安石的《招叶致远》：“山桃野杏两三栽，嫩叶商量细细开。最是一年春好处，明朝有意抱琴来。”这四句诗皆有出处，分别来自雍陶《过旧宅看花》、杜甫《江畔独步寻花七绝句·其七》、韩愈《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李白《山中与幽人对酌》。

无论是古人的集句游戏，还是当下互联网流行的文学“混剪”，都让人们看到文学丰富而且生动的那一面。它在社会生活的一次次变迁中都展示了强大的适应能力，以及不息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