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在1990年摆脱管束，次年去了美国夏威夷，那时候他已经九十岁出头，在接受媒体访问时抛出了一句关键的话，把西安事变的内幕抖了出来。他说，杨虎城才是那场事变背后的主导力量，自己不过是表面上冲在前面的人。这话一出口，就把过去几十年里大家对那段历史的认识给颠覆了，因为之前总觉得张学良是带头大哥，杨虎城只是配合的角色。现在看来，杨虎城从头到尾都在推动整个过程，张学良的表态等于把功劳和责任都推给了杨虎城，也间接点明了杨虎城后来全家遇难的根源。

回想1936年那会儿，国内形势乱成一锅粥，日本人在东北闹腾得厉害，张学良的部队丢了老家，被调到西北去打内战。杨虎城那边控制着陕西一带，也被命令去围堵红军。杨虎城早就不想这么耗下去，他觉得该联手对外，就开始跟张学良商量怎么逼高层改变政策。杨虎城先提了扣押蒋介石的主意，打算用这种方式让全国转向抗日。张学良起初还犹犹豫豫，杨虎城就反复跟他聊日本侵占东北的事，强调继续内战只会让外敌得利。杨虎城安排了部队的准备工作，张学良后来才点头同意，两人联手行动。

到了1936年12月12日那天，早晨时分，部队就把蒋介石从华清池给围住了。蒋介石当时住在临潼，士兵们直接进去把他带走，过程中有些冲突，但很快就控制了局面。张学良和杨虎城联名发了通电，列出几点要求，比如停内战、联合抗日、改组政府、释放政治犯啥的。杨虎城在整个扣押过程中很坚定，他甚至建议直接除掉蒋介石，以免后患，但张学良没同意，坚持要谈判解决。谈判拖了几天，周恩来他们也参与进来，最后蒋介石口头答应了抗日条件，张学良就把人送回了南京。

事变刚结束，张学良就跟着蒋介石走，结果一到南京就被扣了，判了十年徒刑，不过实际是软禁起来了，一关就是几十年。杨虎城那边也没好到哪儿去，1937年春天他被解除军权，部队被改编，杨虎城本人被迫出国考察。抗日战争爆发后，杨虎城几次发电报要回来参战，都被挡了回去。他忍不住偷偷回国，1937年12月在南昌落脚时，又被抓了，这次是军统特务动的手，杨虎城和秘书、家人一起被关押起来，从南昌转到重庆，再到贵州，辗转了好几个地方，关了整整十二年。

在这十二年里，杨虎城一家吃尽了苦头。他的妻子谢葆真跟着他进监狱，生了小女儿后，1947年病死在牢里，杨虎城只能守着骨灰盒过日子。他的秘书宋绮云夫妇也被牵连，带着孩子一起关押。1949年上半年，李宗仁当了代总统，下令释放杨虎城和张学良，但这命令根本没执行下去。国民党那边眼看重庆守不住了，蒋介石从台湾飞回重庆，主持会议，指示清理积案，毛人凤就接了任务，下令把杨虎城他们处理掉。军统的头头们开了会，决定骗杨虎城回重庆，说是要转去台湾，其实是设了圈套。

1949年9月6日那天，杨虎城从贵州的监狱被押出来，带着儿子杨拯中、女儿杨拯贵，还有秘书宋绮云一家，一行人坐车到了重庆歌乐山戴公祠。军统特务杨进兴、熊祥、王少山他们几个早就在那儿等着，用匕首把人一个个捅死，先从男人下手，再到女人和小孩。杨拯中当时还抱着母亲的骨灰盒，杨拯贵和宋绮云的儿子宋振中都不到十岁，也没逃掉。事后，特务们用硝酸毁了尸体，埋在戴公祠的花坛里，对外封锁消息。杨虎城的两个副官阎继明和张醒民也没幸免，11月24日被杀在重庆郊外。

张学良在1991年说那些话的时候，杨虎城一家遇难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张学良解释，杨虎城从1935年就开始酝酿扣押蒋介石的计划，杨虎城联络各方，推动张学良下决心。蒋介石心里清楚，杨虎城作为西北军头子，实力不如张学良的东北军大，但杨虎城先抛出劫持的想法，还在抗日开始后继续要求释放张学良，一起打日本人，这让蒋介石觉得杨虎城太不识相。所以，杨虎城成了重点打击对象，张学良只是软禁，杨虎城却是灭门式的报复。张学良的表态等于承认了自己在事变中不是主导，杨虎城才是策划和力推的人，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杨虎城一家遭那么惨的待遇。

这话传开后，海内外媒体争相报道，史学界开始重新梳理西安事变的脉络。过去总把张学良当成主角，现在杨虎城被公认为主谋，他提供了点子和推动力，张学良负责前线执行和护送蒋介石。台湾的一些研究机构也评价，张学良的证词调整了张杨两人的历史位置，还为谁该承担血债提供了线索。西安事变纪念馆里，张学良和杨虎城的照片还并排挂着，但讲解的时候，会提到1991年夏威夷的那番自白，把杨虎城还原成推动全国抗战格局的关键人物，尽管他付出了全家性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