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史书,编纂二十余载,动用学者数千人,翻阅档案数十亿字,至今仍牵动无数人的心。
“清史为什么还修不出来?”——这个问题在历史爱好者和学术界被反复提及。各种说法流传甚广,有人说是“史观难定”,有人批评“学人畏缩”,甚至揣测“有人不想结束”。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01 三个流传的说法关于清史编纂的种种猜测,最常听到的就是这三个观点。
“史观难定” 常被提及。如何定位清朝这个最后的封建王朝?它究竟是传统中国的延续,还是具有近代特质的帝国?如何评价它在民族融合、疆域奠定、中西碰撞中的复杂角色?这些问题确实引发过学界激烈讨论。
“学人畏缩” 的说法源自对历史上《清史稿》编纂的批评。民国时期编纂的《清史稿》因编纂者多为前清遗老,被指立场偏颇。这种担忧延续至今,成为外界揣测的原因之一。
“有人不想结束” 的猜测最为微妙。它暗示着这部史书的编纂可能因种种原因被刻意拖延,永远处于“进行时”。
这些说法听起来似乎都有道理,但都与事实相去甚远。

真相是:新中国官修《清史》项目早已启动,并已基本完成主体编纂工作。
这项国家清史纂修工程始于2002年,由戴逸先生担任主编,汇聚全国数千位顶尖历史学者。它并非停滞不前,而是经历了漫长、严谨的编纂过程。
目前,工程已进入最后的出版审校阶段。一部超过三千万字的巨著,最后的打磨和审读需要极大的耐心与细致。这并非“修不出来”,而是“精雕细琢”。
03 清史编纂的三次尝试理解今天的“慢”,需要回顾历史上的“难”。
1914-1928年,北洋政府组织编纂《清史稿》,由赵尔巽主持。这部史书因编纂者多为前清遗老,被国民政府批评为“反民国”、“为满清讳”,最终在1929年被查禁。
1960-1961年,台湾方面仓促编纂了一部《清史》,仅用一年时间完成。这部作品被学术界普遍认为质量不高,影响有限。
2002年至今,新中国启动的国家清史纂修工程,旨在编纂一部反映21世纪学术水平、能够传世的权威清史。与前两次不同,这次工程规模空前,整理出版的清代档案、文献超过20亿字,为编纂工作奠定了坚实基础。

面对编纂中的实际困难,工程团队制定了一系列系统解决方案。
针对史观与框架问题,工程确立了历史唯物主义指导下的发展主线,同时创造性地采用了 “新综合体裁”,既继承传统“纪传体”优点,又吸收近代“章节体”长处,形成通纪、典志、传记、史表、图录五大部类。
针对史料庞杂问题,工程确立了 “一体两翼” 格局。“一体”指主体编纂,“两翼”则包括整理出版原始档案的基础工程和建立数字化平台的辅助工程。通过这种方式,将海量史料系统化、数字化,大大提高研究效率。
针对集体协作难题,工程建立了严格的审改机制。面对数千位学者的成果,进行了长期的 “三查”工作——查重、查矛盾、查遗漏,确保最终成果的统一与严谨。
05 为何如此“缓慢”?理解了上述背景,我们或许能换个角度看“慢”。
这不是拖延,而是对历史的敬畏。编纂者们深知,他们书写的不仅是一个王朝的历史,更是中华民族从传统走向现代的关键转折。每一处评价、每一个表述,都可能影响后世对这段历史的认知。
这不是低效,而是学术的严谨。当一部史书需要综合数十亿字的原始档案、数千项前沿研究成果时,组织、消化、提炼、整合本身就是一项浩大工程。每一个历史事件的叙述,都需要平衡不同史料、不同观点,找到最接近真相的表述。
这不是困难,而是责任的体现。作为新时代编纂的首部大型断代史,这部《清史》承载着为国家存史、为民族立传的重任。它的“慢”,恰是这种责任感的具体表现。
当清代紫禁城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金光,那些尘封的奏折、密档正被一代学者逐一解读。

一部超过三千万字的《清史》即将面世,它不仅会回答“清朝是什么样的”,更会展现我们这个时代如何以最大的诚意与智慧,面对自己的历史。
历史不会因为书写得慢而改变,但会因为书写得认真而更加清晰。当这部耗时二十余载的巨著最终呈现在我们面前时,或许我们会理解——有些等待,值得。
评论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