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雾汽凝在车窗上，路边停着几辆车，中控台上的手机振动起来。指尖点着屏幕接单，跟着就发消息过去：“我还有十分钟到你小区门口，请问您收拾妥当了吗？” 发完眼睛没离开过手机，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指节微微用力，就怕屏幕跳出 “已取消” 的红框。

三年前哪是这德性？那时候大多是兼职跑顺风车的，接单全看自己高兴。乘客催得火急火燎，司机还能慢悠悠回：“急啥呀，路上堵得很，要不你再看看别的车？” 那时候顺风车多吃香 —— 司机少、乘客多，热门路线想抢个座，得盯着手机不停刷。

乘客为了能坐上，说话都带着客气，有的还主动说：“师傅不着急，我不赶时间，能送加点钱也成。” 可不知道从啥时候起，专职跑的人越来越多，慢慢就变样了。

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每天早上都聚着帮顺风车司机。买俩包子、一杯豆浆，蹲在店门口聊天，话题绕来绕去都是接单的糟心事：“昨天接了个跨城的，都快开到乘客小区楼下了，人家突然说不走，取消订单！白跑二十多公里，还没补偿，你说气人不？” 又叹口气：“现在这行情，能接到单就不错了，哪还敢挑？上次有个单，平台就给三十块，还得绕十公里去接，我就犹豫两分钟，再看就没了，被别人抢了。”

旁边人听着都默默点头，谁没接过便宜单啊？一百多公里跑下来，才几十块钱，可还是得接，总比空车往回开一分不赚强吧？

平台价格也跟被按着头往下压似的，越来越低。以前跨城跑，经常能在一喂、滴答等平台看到两块一公里的单子，现在甚至一块一公里都是奢望，同样的路，一百多公里的行程常常就五六十，赶上平台补贴少，还得更低。

可就算这样，照样一堆人抢 —— 不少专职司机是从工厂辞了职来的，当初想着跑顺风车自由、能自己说了算，而且相对网约车来说跑起来性价比更高，没成想掉坑里。

他们常跟人说：“没办法啊，家里老的小的都靠这点收入。不接单就没钱，接了赚得少，可总比空跑强啊。” 手机上的接单软件就没关过，屏幕一直亮着，新单跳出来不管多少钱先点 —— 慢一秒就没，根本轮不上想。

常有司机接完单路上聊，乘客挺得意地说：“现在顺风车真方便，还便宜。上次我取消个司机的单，没等半分钟就有另一个接上，根本不用等。”

司机听着心里堵得慌，也只能笑一笑应付过去 —— 谁没为了留乘客低过头啊？提前说 “我能早十分钟到，您不用着急出门”，乘客临时改路线多绕二十多公里，也不敢多说什么，就怕人家不高兴取消订单，自己又白跑。

夕阳快沉下去的时候，不少司机送完最后一位乘客，掏手机一看 —— 一天跑了快三百公里，净收入还不到300块。没立马往家开，就在路边停车，打开接单软件一遍遍地刷，盼着能再接个返程单，多少多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