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七年的涪城，大帐里的灯火亮得晃眼，杯觥交错间全是庆功的喧闹。刘备端着酒盏，脸泛红光，志得意满地拍着大腿喊：“今日之会，可谓乐矣！”这话刚落地，旁边的庞统突然冷不丁甩出来一句，直接让满帐的热闹瞬间冻住。“伐人之国而以为欢，非仁者之兵也！”听听这话，多戳人肺管子？坐在庞统身边的魏延，手里的酒碗都顿了一下，可他瞪着眼看了看发怒的刘备，又瞅了瞅面色冰冷的庞统，愣是没读懂这军师话里的深意——这哪里是劝谏，分明是庞统用自己的命敲警钟，可惜啊，魏延这辈子都没参透，二十二年后，终究落了个灭族的下场。

你们真以为庞统是喝多了胡咧咧？醒醒吧！凤雏先生能跟卧龙诸葛亮齐名，水镜先生司马徽都说“得一可安天下”，他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要我说，这顿饭局上的顶撞，根本就是庞统故意的，他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戳破刘备那层“仁义”的伪装，顺便给身边的魏延递个话，可惜魏延这直肠子武将，眼里只有打仗，没半点政治脑子，愣是把活命的提醒当成了军师的气话。

先说说庞统和刘备这俩人的渊源，说起来都让人觉得憋屈。庞统这人，本事大归大，就是长相差了点，史书上明明白白写着“貌陋”，说白了就是丑。他先是去投奔孙权，孙权一看他那模样，心里就膈应，管你什么凤雏，直接给打发了。后来他辗转投奔刘备，你猜刘备怎么做？照样嫌他丑，随便给了个耒阳县令的小官，把大才当杂役用，这操作是不是挺让人寒心？要不是诸葛亮和鲁肃联名推荐，刘备知道了他的本事，又装模作样地道歉请他出山，庞统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坐在刘备身边当军师中郎将。

再说说入川这档子事，刘璋好心好意派人请刘备来帮忙抵御张鲁，说白了就是把刘备当救星，结果呢？刘备心里早就把益州当成了囊中之物，这哪是来帮忙，分明是来摘桃子的！庞统多精明，一眼就看穿了刘备的心思，直接给了上中下三策：上策是趁刘璋来涪城迎接，酒席上直接拿下，不费一兵一卒得益州；中策是假装回荆州，诱杀刘璋的大将杨怀、高沛，夺了兵马再打成都；下策是退回荆州，等以后再找机会。你们猜刘备选了啥？他选了中策，还装模作样地说“初入他国，恩信未著，此不可也”，听听，多冠冕堂皇！

可庞统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刘备哪里是不想用上策，他是怕吃相太难看，怕落下“背信弃义”的骂名！既要抢人家的地盘，又要立“仁义”的牌坊，这不就是又当又立吗？换作是曹操，说不定直接就用上策了，人家好歹不装，刘备倒好，揣着明白装糊涂，把虚伪玩到了极致。后来刘备用中策斩了杨怀、高沛，一路势如破竹打到涪城，眼看成都近在眼前，他就飘了，大摆宴席庆功，还敢说自己“乐矣”，这不就是抢了人家东西还炫耀吗？庞统能忍？换作是你，你能忍？

所以庞统才会当众拆台，那句“非仁者之兵也”，哪里是说打仗的道理，分明是指着刘备的鼻子说：你别在这装仁义了，你跟曹操没两样，都是抢地盘的野心家！刘备当场就炸了，把酒杯往桌上一摔，怒吼着说“武王伐纣，前歌后舞，难道不是仁义之师？”还把庞统给轰了出去。你们说刘备是真生气？我看他是被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了！他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仁义”这块招牌，结果被庞统当众扒了下来，能不气吗？

后来刘备酒醒了，也知道自己理亏，又把庞统请了回来。庞统回到座位上，不道歉、不看他，自顾自地喝酒吃菜，那态度，硬气得很！刘备脸上挂不住，主动找台阶下：“刚才咱俩那番话，到底谁错了？”庞统就回了四个字“君臣俱失”，意思是咱俩都有错。可明眼人都知道，庞统错在哪了？他不过是说了句大实话而已！所谓的“君臣俱失”，不过是庞统给刘备留面子，替他背了一半的锅，让这事儿能翻篇罢了。

这整场闹剧，魏延全程看在眼里，庞统坐他旁边，说完那句话后，特意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又沉又急，里面全是话——咱们都是荆州过来的人，跟着刘备入川出生入死，可你看清楚了，这主公嘴里的仁义都是装的，伴君如伴虎，你可得留点心眼！可魏延呢？他不光没看懂，还傻乎乎地站起来打圆场：“军师喝多了，主公别往心里去。”你说这脑子，是不是急死人？

魏延为啥看不懂？因为他对刘备有近乎盲目的信任，简直把刘备当成了再生父母。当年刘备被曹操追到襄阳城下，刘琮闭门不纳，是魏延不顾杀头的风险，私自打开城门要放刘备进来；后来魏延投奔刘备，诸葛亮说他“脑后有反骨”，要杀他，又是刘备力排众议保下他，一路提拔重用。汉中之战后，所有人都以为镇守汉中的会是张飞，结果刘备偏偏选了魏延，还当着众将的面问他怎么守，魏延拍着胸脯说“曹操举天下而来，请为大王拒之；偏将十万之众至，请为大王吞之”，这话一说完，刘备更器重他了。

在魏延眼里，刘备就是那个在所有人都要杀他的时候，唯一肯拉他一把的恩人，这样的主公，怎么可能是庞统说的“伪君子”？所以庞统的暗示，在他看来就是军师一时气话，甚至觉得庞统是跟刘备置气，根本没往心里去。可他哪里知道，庞统比谁都清醒，跟着刘备这么久，他早就看透了——刘备的仁义，从来都是用来收买人心的工具，一旦触及他的江山利益，所谓的仁义，一文不值！

涪城宴席过后没多久，庞统就死了。按《三国志》记载，建安十九年，刘备围攻雒城，庞统亲自带兵攻城，被流矢射中，当场就没了，年仅三十六岁。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庞统是军师啊，他的活儿是出谋划策，坐镇中军大帐的，又不是冲锋陷阵的武将，怎么会跑到箭雨里去攻城？有人说他是想跟诸葛亮争功，可我觉得，这根本就是庞统心死了。

自从涪城宴席戳破刘备的真面目后，庞统就彻底失望了。他本来以为自己追随的是个仁义之主，能成就一番大业，结果发现不过是另一个野心家，跟曹操没本质区别。理想碎了，活着还有啥意思？所以他才主动冲到前线，说白了，就是求死。临死前，庞统特意叫来了魏延，就说了六个字：“切莫以我为念。”魏延听了，只当是军师让他别分心打仗，哭着点头答应，可他哪里知道，庞统这话的潜台词是：别学我，别信刘备，赶紧收敛锋芒，不然迟早会出事！

庞统死了，魏延倒是更卖命了，他觉得要替庞统完成大业，对得起刘备的器重。刘备称帝后，封他为镇北将军；诸葛亮北伐，他官至征西大将军、南郑侯，成了蜀汉军中地位最高的将领之一，风光得很。可他忘了，庞统的警告，忘了涪城宴席上的那一眼，他还是那个桀骜不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魏延，跟同僚处不好关系，谁都不放在眼里，仗着刘备和诸葛亮的袒护，横行霸道，早就把人都得罪光了。

建兴十二年，诸葛亮病逝五丈原，临终前安排杨仪统领大军撤退，让魏延断后。魏延一下子就炸了：丞相死了我还在，凭啥撤军？凭啥让杨仪指挥我？论资历、论战功，我魏延哪点比不上他？他越想越气，干脆带兵抢在杨仪前面，烧毁了栈道，堵住了大军退路。杨仪也不含糊，直接上书刘禅说魏延谋反，魏延也上书说杨仪谋反，两份奏章摆到刘禅面前，满朝大臣没一个替魏延说话的，全都说魏延在撒谎。

你们看看，多惨？平时嚣张跋扈，得罪了一圈人，真到了关键时刻，连个帮腔的都没有。魏延的部下被王平几句话就说散了，他只能带着几个儿子仓皇逃命，结果被马岱追上，一刀砍了脑袋。杨仪看到他的人头，还狠狠踩在脚下，骂他“庸奴”，更狠的是，魏延被夷灭三族，一家老小全没了。这一年，距离涪城那场宴席，正好二十二年。

《资治通鉴》都说魏延“实无反意也”，他哪里是想谋反，他就是不服气，就是想争一口气，可他不懂政治，不懂人心，更忘了庞统当年的警告。他到死都觉得自己忠心耿耿，却不知道，在刘备眼里，他不过是个能打仗的工具；在蜀汉朝廷眼里，他就是个恃功自傲的刺头，诸葛亮一死，没人护着他，自然有人想除了他。

1963年，邓小平游览成都武侯祠，看着里面的蜀汉人物塑像，唯独没看到魏延，说了句“这些塑像，该有的没有，不该有的又有了”。是啊，魏延明明是蜀汉的开国功臣，立了那么多战功，却连个塑像都没有，反倒成了千古骂名的“反贼”；而庞统，虽然早死，却被追封为“靖侯”，受人敬仰。这俩人，一个死得清醒，一个死得糊涂；一个看穿了刘备的真面目，一个到死都对刘备忠心耿耿。

有人说，刘备是真仁义，当年白帝城托孤，还说“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多有气度？可你们别忘了，他入川时对刘璋的背信弃义，他夺取荆州时的惺惺作态，所谓的仁义，不过是他乱世争霸的外衣罢了。庞统看懂了，所以他心死了；魏延没看懂，所以他覆灭了。

涪城大帐里的那一眼，那句冰冷的劝谏，成了庞统留给魏延最后的提醒，也成了历史上的一个遗憾。要是魏延当时能多琢磨琢磨，能读懂庞统的暗示，收敛自己的脾气，不那么恃宠而骄，是不是就不会落得灭族的下场？是不是蜀汉的历史就会不一样？可历史哪有那么多如果，魏延没懂，庞统死了，刘备的江山，终究还是靠踩着功臣的尸骨坐稳的。凤雏殒落，魏延伏诛，那场宴席上的秘密，终究随着他们的死，埋进了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