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讲，有时候生死就是一瞬间的事。 刚从冰冷的河沟子里爬上来，浑身淌着泥水，迎面就撞上三支黑洞洞的枪口。 心一下就沉到了底。手里攥着那根撬锁用的铁片，指节都捏白了。 跑？跑不掉。 打？送人头。 脑子里嗡的一声，就剩一个念头：完了。 但也就一秒钟，他反而往前迎上去了。压着嗓子，哆哆嗦嗦又带着点蛮横，说自己是押俘虏的，犯人跑了，让这几个弟兄赶紧往东边追。 那演技，今天的小鲜肉都得学学。 领头的还在怀疑，他干脆主动往枪口上凑，急赤白脸地喊，再不去人就没影了！ 巧了，远处还真传来几声枪响。 天意。 那几个兵骂骂咧咧地就往东边追过去了。 等人影一消失，他“扑通”一下就瘫在了地上，腿肚子抖得跟筛糠一样。 他怕不怕？ 废话，能不怕吗？枪子儿不长眼，谁的命不是命？ 可他身上揣着东西。 一份情报。 那不是纸，那是整个根据地冬天能不能吃上饭、穿上衣的命根子，是多少兄弟拿命换来的。 跟这比起来，他自己那条命，好像就没那么重了。 后来有人问他，当时咋想的。 老头咧嘴一笑，说：怕啊，咋不怕。可我更怕情报送不到，让乡亲们和弟兄们挨饿受冻。 你品品。 怕死是本能，但有些东西，比死更可怕。 这大概就是“信仰”这两个字，最实在、最摸得着的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