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1974年元旦，彭德怀的健康状况急转直下，他已经完全瘫痪，无法自理。他似乎有一种预感，感叹着说这是他最后的一年。在狭小的病房里，他总是穿着陈旧的黑色薄棉衣，脚上踩着布鞋，甚至没有袜子，脚趾露在破洞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就是曾经威震一方的彭大将军。   此时的彭德怀正躺在床上，体内的癌细胞像疯了一样在他身体里乱窜，疼起来的时候，他把身下的床单和被子咬得稀烂，这种疼常人根本没法想象，可当医生试探着问他受不受得了化疗的剧痛时，这个把被单都咬碎的老人却硬邦邦地顶了回去。   他说他的肩膀能扛山，腰杆子也是直的，没道理受不住这点痛，对他来说，比起肉体上的折磨，那个迟迟没下来的“定论”才更让他死不瞑目。   很多时候，他不仅要对抗身体里的病魔，还要对抗某种更为窒息的沉默，他通常紧锁着眉头，拒绝回应医生的问询，连药都不问一声，只有等到周围都没人的空档，这个硬汉才稍微卸下那层盔甲，把头侧过去，任由眼泪无声地流淌，最后全渗进了枕头芯子里。   进入11月，局面变得更加糟糕，那是个让人窒息的深秋，4号那天，在征得了专案组和他侄女的点头后，医生切开了他的气管，这一刀下去，彻底切断了他与世界对话的可能，呼吸变得急促，嘴唇发紫，意识也开始在那半昏迷的边缘游离。   可他的头脑是清醒的，这种清醒困在失声的躯壳里，显得尤为残酷，护士喂饭时，那种无法言说的烦躁让他突然失控，把饭碗一把打翻在地。   而在深夜，负责看护的人员偶尔还能捕捉到他梦境的碎片——那里没有病房，全是硝烟，他在梦里高喊着“消灭敌人”，喊着“冲啊”，喊着“同志们”，直到那些激昂的号令最终变成一串串撕心裂肺、没完没了的咳嗽。   他那双眼睛，因为充血布满了红丝，还有着浮肿，却从早到晚都不肯闭上，那眸子虽然浑浊，里面却像烧着一团灭不掉的火，死死盯着天花板，或者那个看不见风景的窗户。   1974年11月29日下午，死神最终降临，大约三点多的时候，医护人员正在给他做例行的吸痰护理，即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彭德怀依然没有放弃抗争。   他突然张大了嘴，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啊、啊”的嘶吼，他那只枯瘦如柴的右手，费力地在半空中胡乱比划着，像是在抓取什么，又像是在指挥什么。   没人能完全读懂这个动作的含义，是对命运最后的抗议，还是想把心中的满腹冤屈最后一次倾诉出来，他显然不想就这样离开，那一刻，他心中的愤怒和不甘，几乎要冲破这具残破的躯壳。   15时35分，这颗顽强跳动了76年的心脏，终于还是停了下来，房间里静悄悄的，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亲人守在他的身边。   他最后给这个世界留下的交代，依然带着一股子倔劲儿和深情，他早就想好了归宿——不进八宝山，他要把骨灰带回老家彭家围子去，他让人在埋他的地方种上一棵苹果树，让自己的骨灰烂在土里做肥料，他说，这是为了最后一次报答故土，报答乡亲们，或许，也是想最后再多看一眼他拿命护了一辈子的山河大地。   信源：观察者网历史上的今天|1974年11月29日,彭德怀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