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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娥嗜权如命,为何至死不肯称帝?不是不敢,是算清了一笔账

本文衔接上一篇,采用第一人称视角的小说体,90%为真实历史,10%虚构情节。四、宫阙风云。入宫之后,赵恒虽然有了皇后和一

本文衔接上一篇,采用第一人称视角的小说体,90%为真实历史,10%虚构情节。

四、宫阙风云。

入宫之后,赵恒虽然有了皇后和一众嫔妃,但对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宠爱,我虽然没有任何名分,却在后宫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以前读史书的时候,历朝历代,后宫嫔妃争宠斗争都极为激烈,所以入宫之后,我不敢掉以轻心。

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赵恒后宫的这些女人,似乎都对争宠这事儿兴趣不大,郭皇后端庄持重,性格友善,容易相处。

虽然其他嫔妃之间,也存在一些零星的宫斗,但整体氛围还是比较和睦。

当时,赵恒特别喜欢杨才人,对她十分宠爱,其风头一度盖过我。

最重要的是,她是益州郫县人,所以我们是四川老乡。虽然她很受宠,但我并不嫉妒,因为赵恒并未因此冷落我。这么多年了,赵恒和我之间的感情,早就超越了那些宠妃。

而她对我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轨心思。我们两个老乡每次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渐渐地,我和她竟然处成了好姐妹,并且相约在这后宫之中同进同退。

这应该算得上是自古以来极为罕见的后宫奇闻了吧。

没有了宫斗这种让人心累的事情,我在后宫的生活倒是比较惬意,每天过得很舒心。

景德元年正月,赵恒兑现了当初的承诺,在皇位稳固后,封我为四品美人,此后更是不遗余力地找各种机会提升我在后宫的品阶。

短短几年间,我的品阶先从美人提升为修仪,不久之后,他又封我为德妃。我的品阶提升到这个地步,在后宫中已经是仅次于皇后的存在了,但我其实没想要跟郭皇后争那个位置。

对我来说,哪怕之前没有任何名分,赵恒依然爱我、宠我。我在后宫没有名分的情况下,依然地位稳固。只要赵恒还爱着我,有没有那个位置并不重要,所以我只想舒舒服服地过完一生。

可没想到的是,好景不长,我却卷入了权力斗争。

而我的对手,是一代名相——寇准。

坦率地说,我一开始没想过要与他为敌,可这老匹夫却处处和我作对。

我们第一次起冲突是因为龚美。

我和龚美其实一直都有联系,我们之间不是藕断丝连那种不轨的关系,而是一种近似于兄妹间互相照料的关系。

当初,进王府后不久,龚美不放心,偷偷找过我,他说,我在王府要是被人欺凌的话,就跟他说,再不济,他也能带我离开。

我一个孤女,举目无亲,龚美是我唯一熟悉的人。我就想着他继续待在京城,我也好有个照应,于是我们便结为兄妹。

后来他在京城做了点小生意,凭借我在王府的关系,他在京城逐渐站稳了脚跟,然后娶妻生子,而我则成了赵恒最宠爱的侍妾。

我被封为四品美人时,龚美作为我名义上的兄长也得到了封赏,并且从此改姓刘,成了我刘家宗族,亦是皇亲国戚。

后来刘美在蜀中的家人,仗着皇亲国戚的关系,在当地为非作歹,强占百姓盐井,这事儿被捅到朝廷后,赵恒顾及到我的关系,想赦免他们的罪行,但寇准极力主张依法严惩,赵恒没办法,只能同意。

虽然这件事和我有关,可我扪心自问,我从未因为这件事而在赵恒面前说过寇准一句坏话。

可寇准却处处与我为难。

郭皇后驾崩后,皇后之位长期空缺,赵恒就想着让我做他的皇后。

没想到,寇准却纠集了李迪、向敏中、王旦等重臣极力反对。

最关键的是,他们反对的理由,不是因为我犯了什么错,而是单纯因为我出身微贱,不适合成为一国之母。

可笑,真是可笑!

我无法理解,这些人个个都是朝廷重臣,他们在考中科举之前,家世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完全不妨碍他们成为朝廷重臣,成为宰相。

他们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出身低贱?

再说了,出身低贱怎么了?汉文帝的皇后窦漪房也出身贫贱,汉武帝的皇后卫子夫一样出身贫贱,汉宣帝的皇后许平君还是出身贫贱,她们不照样可以做皇后,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

甚至说句不客气的话,如今的我,诗词歌赋样样都会,甚至连治国理政,我都是通晓的,那些所谓的高门贵女,哪儿比得上我,所以我凭什么就不能做皇后了?

寇准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对,让我很是恼火,从此,我和他水火不容!

后来,赵恒也明白,想要把我立为皇后,最棘手的就是出身问题。

为此,他也是绞尽脑汁想办法,甚至放低姿态去和一些姓刘的大臣攀亲戚,好找机会让我和朝中一些刘姓的大家族攀上关系,结果那些大臣顽固不化,赵恒最后碰了一鼻子灰。

这期间,还有一件事让我寝食难安。

我和赵恒在一起十多年了,可肚子却一直不争气,从未诞下过一儿半女,太医也束手无策。

这个世界,哪怕是寻常人家,一个女人若是无法生育,不能为夫君延续子嗣,不仅招人闲话,而且在夫家也没有地位,在宫廷当中,这更加严重,因为皇帝需要儿子继承皇位,关乎江山社稷。

这让我一度陷入焦虑当中。

没想到的是,这期间,赵恒竟然看上了我的侍女李氏,两人一夜缠绵后,李氏就有了身孕,九个月后,竟然生了一个儿子,赵恒乐开了花,当场给孩子取名为赵受益。

这件事发生后,我没有生气,也没有怪谁,毕竟这种事情都司空见惯了,而且禁止皇帝找女人这事儿,我不敢,也是办不到的。

不过,我倒是从中看到了转机。

既然我无法生儿子,那要是把侍女生的这个孩子过继给我,孩子就是我名下的,一样能达到目的。

我跟赵恒说了以后,他十分痛快地就答应了,自此以后,赵受益就成了我名下的儿子,我把他接过来自己抚养,后来我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让好姐妹杨淑妃帮忙照看。

至于我的侍女,她知道我在赵恒心中的地位,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两年后,赵恒依然执着于把我扶上皇后之位,这一次,他想到了新办法,那就是暗中修改了我的出身,给我现造一个良好的家世背景。

这个是很容易办到的,反正我全家都是贫民,而且家人早就没了,我的家世背景如何,还不是全凭皇帝一句话。

很快,在赵恒的操作下,给我已故父亲制造了一个新的身份——太祖时代的虎捷都指挥使,领嘉州刺史。

这样一来,我的身份就是太祖时代的朝廷大臣之后,只不过家道中落而已。

有了这一层身份,再立我为后,就满足了条件。

大中祥符五年十二月,赵恒顶住了大臣们的压力,强行册封我为皇后。

记得当时翰林学士翰林学士杨亿眼见无法阻止赵恒立我为后,竟然怒而拒绝起草立后诏书,赵恒没有办法,只能另寻他人。

杨亿,我记住你了!

五、走向权力之巅。

当上皇后之后,我的才华得以施展。

首先是后宫事务被我打理得井井有条,让赵恒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但是赵恒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偌大的帝国,事务繁多,每次退朝之后,他光是批阅那成堆的奏章都要批阅到后半夜。

没办法,只能陪着他熬夜。他批阅奏章时,我就在旁边给他研墨;他累了,我就给他捏肩。

后来随着他身体变差,有时候实在扛不住了,干脆就让我帮他批阅。

一开始我是拒绝的,国家大事要是批错了,影响重大。

他看出了我的顾虑,于是就说:「不要担心,你先批阅,等我睡醒了,再替你检查一遍,把把关。」

有了他这句话,我才敢试着去处理那些奏章。

这些堆积的奏章里写的,每一样都是国家大事,我不敢怠慢,所以每一份奏章都仔细阅读,考虑周全后,才会写出处理意见。

在这个过程中,那十几年读的书发挥了重要作用。

奏章里写的事情,很多都能从史书以及各类治国理政的书中找到答案,再结合当下的实际情况,其实批阅起来难度并不高。

后来赵恒看了我批阅过的奏章,大为惊讶,他一边看着奏章一边满意地点头,还说我在处理朝政事务方面有过人的天赋。

此后的日子,只要是他身体扛不住的时候,都会让我帮着他处理那些奏章。

而我在这个过程中,当年读的那些书给了我莫大的帮助,潜能被密集发掘出来,处理起朝政事务越来越得心应手,越来越老道,丝毫不比朝中大臣差。

大中祥符九年十二月,赵恒决定改元天禧。

然而,进入天禧年之后,赵恒的身体越来越差,经常一病不起,有点朝不保夕的感觉,而朝政则多由我来处理。

这期间,我渐渐喜欢上了那种大权在握,主宰一个帝国的感觉。

在这个过程中,难免要和一些大臣商议朝政事务,我也因此结识了不少朝中重臣,一来二往,他们有一些人逐渐成了我的亲信。

也正是在天禧年间,朝中的党争越来越严重了。

大臣们分化成了两个派系。

以寇准为首的宰相一党,他们认为我代替赵恒处理朝政,不合规定,是女主干政,所以明里暗里都在谋划把我赶下台。

以丁谓为首的一众大臣,他们和寇准等人由于各种原因,矛盾很深,所以想整垮寇准,好取代现有宰相班子。

站在我的立场,且不说这老小子此前一直和我作对,他现在还极力想着把我赶下台,当然就是我的敌人。

而丁谓那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在朝中有着足以和寇准一党相抗衡的实力,正好可以拉拢过来,为我所用。

随着他们两大派系之间的党争越来越激烈,丁谓开始向我靠拢,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便趁势与丁谓结成盟友。

但寇准一党树大根深,一时间难以撼动,我们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就这样进入短暂的均势平衡中。

没想到,长期生病的赵恒似乎察觉到朝中局势诡异,他一出手,差点让我功亏一篑。

天禧三年,有一天,太白昼现,赵恒立即找来司天监的大臣占卜,得出的结论居然是「女主昌」,这在历朝历代都是不祥之兆。

在宫里这么多年,这一切自然逃不过我的眼睛,一开始,我并没有当回事,因为我觉得赵恒不至于要把我怎么样。

谁知,几天后,宫女来报:「启禀娘娘,丁大人有急事求见。」

我满脸疑惑,会有什么急事?随即便说:「把他请到殿内等候。」

接着便快步出去,见到丁谓后,只见他满脸焦急的表情,开口便说:

「娘娘,大事不好了,臣得到可靠消息,陛下跟身边宦官周怀政吐露心声,说他担心娘娘长期把持朝政,会危及江山,有意让太子监国,好提前历练。」

一听这话,我顿时大惊:「后来呢?」

「周怀政跟寇准关系匪浅,连夜将此事告知了寇准,寇准又连夜入宫面见陛下,还在陛下面前诋毁娘娘,说您是女主干政,会危及江山,还说臣等都是奸邪,他建议陛下让太子早日监国,再命寇准等人辅政,还要陛下铲除我等。」

我越听越惊:「陛下怎么说?」

丁谓接着说:「陛下已经同意寇准的建议,而且还命杨亿起草太子监国的诏书了。」

此时的我,心里一阵发慌,但还是强行冷静下来,和丁谓一起商量对策,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我们便有了对策。

具体地说,就是两边同时行动。

我负责在赵恒身边吹枕头风,使他打消让太子监国的想法,丁谓回去负责和曹利用、钱惟演等大臣通气,待第二天早朝,率先向寇准发难。

趁寇准还没有提出太子监国之事前,先弹劾他擅自起草诏书,密谋让太子监国,这种事情属于谋逆,而赵恒这边,只要我说服他,到时候他不承认这事儿是自己批准的,那么寇准就得坐实了谋逆的罪名。

当天夜里,我来到了赵恒这里,看着病怏怏的他,我提议出去散散步,他同意了。

于是我扶着他在御花园里边走边聊,我便找了个机会,沮丧地说道:「臣妾 15 岁便与陛下相识,此后与陛下相濡以沫数十年,未曾想到,陛下会对臣妾防范至此!」

赵恒顿感惊讶:「这话从何说起啊?」

我正色道:「陛下瞒着臣妾,打算让益儿监国,还要寇准等人辅政,这不就是担心臣妾日后会祸乱江山吗?」

这一刻,赵恒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让太子监国一事,极为隐秘,却被我知道了,他不惊讶倒是奇怪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惊讶道。

「臣妾执掌后宫多年,宫中大事小情皆亲力亲为,若是什么都不知道,是管不好后宫的。」

赵恒满脸尴尬,只是沉默不语。

我接着说道:「臣妾不敢怪陛下,后宫干政自古以来便被视作祸国乱政之兆,陛下能有这样的担忧,我无话可说。」

「但陛下可曾想过,你让益儿监国,命宰相辅政,这也许更有可能危及江山?」

赵恒又一次惊讶:「此话何意?」

我答道:「益儿才九岁,如何能统御群臣?臣妾不敢诅咒陛下,但陛下如今的身体,万一有个意外,益儿还小,不能理政,朝政大事由宰相处置,陛下就不担心霍光、杨坚之事重演吗?」

赵恒顿时陷入沉思中……

我一看有戏,进一步补充道:「臣妾本是蜀中孤女,世间再无亲人,唯一的兄长刘美也没有血缘关系,陛下难道认为我还能行吕后、武则天之事吗?」

赵恒似乎听懂了:「刘娥,事关重大,你容朕考虑考虑。」

虽然赵恒没有明确表态,但我知道,这事儿成了。

第二天早朝,丁谓领着一群大臣,不等皇帝和寇准开口,率先发难,联名弹劾寇准,说他密谋策划太子监国,好挟太子以令天下,这是谋反!

赵恒被我说动了,在朝堂上表现得极为震怒,并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事儿,而寇准的行为就变成了未经皇帝许可,擅自谋划拥立太子监国,还起草了诏书,这就构成了谋逆。

但只有赵恒知道,寇准是被冤枉的,所以也不打算严惩,只是将寇准罢免宰相之职,降职为太子太傅。

这个时候,寇准一党中,有个猪队友搞了一次极为愚蠢的操作,差点坑死寇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丁谓联合起来,频繁在赵恒耳边指出寇准的过失,甚至不惜捏造罪名,只为搞垮他。

虽然这很不光彩,可我没得选,如果我不搞垮寇准,那么我就得被他弄垮,我们之间注定有一个人要被对方击垮。

而那个给寇准挖坑的猪队友,就是周怀政。

自从太子监国事件后,我打算拔掉周怀政这颗寇准放在宫里的钉子,免得他日后再坏我大事。

当时赵恒已经病倒了,朝政依然由我处置,我便利用这个机会,限制了周怀政的自由,让他无法再去伺候赵恒。

周怀政惊慌之下,狗急跳墙,干脆秘密找来自己的心腹客省使杨崇勋、内殿承制杨怀吉、阁门祗候杨怀玉,试图发动政变,逼迫赵恒退位,拥立年幼的益儿登基,然后迎请寇准担任宰相,辅佐朝政。

可他没想到,他所谓的心腹根本不敢冒着诛九族的风险跟着他谋反,这些人后脚就把消息传给了丁谓。

丁谓给我传了信之后,当即找到曹利用,率先发难,抓捕了周怀政,将其斩首。

可惜的是,周怀政虽然是个太监,却也是条汉子,面对严刑审讯,愣是始终坚持说政变之事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主意,与旁人无关,极力避免将寇准牵连进来。

虽然没能借此机会搞垮寇准,但丁谓这个人老奸巨猾,他秘密派人深入调查寇准的过往,还真让他找到了一条足以彻底击垮寇准的材料。

说起来,这事儿跟赵恒的关系很大。

当初,赵恒不仅封禅泰山,还迷信各种「祥瑞、天书」之类的活动,从朝廷中央到地方,大臣为了迎合皇帝,也想方设法弄一些所谓的「祥瑞、天书」出来,让皇帝高兴一下。

一场自欺欺人的天书运动就此展开。

寇准当时被外放到地方出镇永兴军。

彼时巡检朱能与内侍周怀政密谋,伪造了一份天书,放在了长安西南的乾佑山,这里就是寇准的辖区。

事实上,整个天书运动期间,所有发现的「天书、祥瑞」其实都是伪造的,世间并不存在这些玩意儿。

所谓发现「祥瑞、天书」这种事情,因为皇帝喜欢,所以没人敢拆穿,这种事情也可大可小,只要不拆穿,那什么事儿都没有,可要是拆穿了,那就很严重。

寇准虽然反对天书运动,也不想把自己辖区内发现天书这种荒唐事上报给赵恒,但朱能、周怀政都极力劝说。

而寇准被撵到地方已经很久了,他也想回到朝廷继续做宰相,好施展抱负,同时收拾那些政敌,而上报发现天书这事儿,足以让寇准重返朝堂。

所以寇准最终还是同意了,乾佑山发现天书这件事,以寇准的名义上报给了赵恒。

我依然记得,当时赵恒看到奏章后十分高兴,当拿到那份所谓的「天书」后,在赵恒的支持下,没人敢质疑。寇准因为发现天书有功,再次拜相。

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如今周怀政因谋逆之罪被杀,只要我配合丁谓,利用这个机会拆穿当年的天书是伪造的,而这份伪造的天书是在寇准的辖区发现的,还是以寇准的名义上报的,那么寇准就涉嫌欺君罔上,这是重罪。

不久之后,丁谓等人对寇准发起弹劾,说他勾结宦官周怀政伪造天书。

一时间,朝野上下传得沸沸扬扬,两朝元老寇准,一代名相,居然和谋逆的宦官有勾结,这是结党营私,还伪造天书,这是欺上瞒下。一时间,寇准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当时赵恒病得很重,不能理事,是我在处理朝政,便正好利用这个机会,配合丁谓等人,以我手中的权力,将寇准降职为太常卿,外放到地方知相州。

但这并不算完,如果不彻底击垮寇准,日后等他复出,受罪的是我。

所以没过多久,我再次将他贬为知安州,接着将其贬为道州司马,不久之后再贬为雷州司户。

到了这一步,寇准就再也没有机会翻盘了。

说一句心里话,寇准的倒台,就意味着我的胜利,哪怕他是一代名相,两朝元老,我也丝毫不感到可惜。

因为,他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可以。寇准能辅佐皇帝治理好天下,我也能。

而他,是我的敌人,他的倒台,我是拍手称快的。政治就是这样,没有对错,只有胜负。

寇准被贬官后不久,他的那些党羽也被我和丁谓清理掉。

丁谓由此取代寇准,成为帝国宰相,但这老小子在朝中安插了大量党羽,这让我很不爽,因为寇准垮台后,丁谓势力越强,对我的威胁就越大。

乾兴元年,赵恒终究还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那日我在他床前守了一夜,朝中大臣们纷纷在殿外等候,屋内只有我和少数几个重臣。

清晨天还没亮时,赵恒弥留之际,紧紧握着我的手,艰难地张嘴说道:「刘娥,我要先走一步了,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

我强忍着泪水,紧闭双唇,生怕一张嘴眼泪就掉下来,只是一直点头。

这时,赵恒才缓缓闭上双眼,我看着他呼吸渐渐微弱,最后归于平静。

赵恒,你安心去吧,江山,我会替你看顾好。

御医宣布驾崩时,殿内殿外众人顿时放声痛哭。

我知道,此刻正是权力交接的敏感时刻,日后若是想要统御群臣,此时绝不能展示出柔弱的一面。

听着外面哭声一片,我立即起身走出殿外:「哭什么哭?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们哭,今日先听候我的安排!」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王曾何在?」我用威严的语气问道。

王曾当即站出来拱手行礼:「臣在。」

「宣读先帝遗诏。」

「是。」

只见王曾迅速掏出遗诏,当众宣读:「先帝遗诏:朕亡之后,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后为皇太后,淑妃杨氏为皇太妃,军国事兼权取皇太后处分,卿等当同心辅佐。」

众臣异口同声道:「臣等遵旨。」

接下来,在我的安排下,一边筹备赵恒的葬礼,一边筹备赵受益的登基大典。

不久之后,我亲自带着赵受益,接受群臣朝拜,赵受益顺利登基为帝,而我则在同一天宣布临朝称制,正式以公开合法的身份走上台前。

六、帝国主宰。

登基大典结束后,群臣商议太后临朝的礼仪和此后处理朝政的流程,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也没讨论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

这时,只见王曾提议道:「启禀太后,臣以为,可依照东汉故事,太后与陛下五日一御承明殿,太后坐在皇帝右侧,垂帘听取大臣奏事。」

王曾的方案很不错,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谁知,丁谓突然站出来:「臣以为不可!」

我带着疑惑问:「丁大人,你有何看法?」

丁谓接着说道:「本朝从未有过太后临朝,垂帘听政之先例,太后若如此做,怕是要坏了祖宗规矩。」

「哦?那你认为该当如何?」

「臣以为,为今之计,陛下只需在朔望日(初一和十五)上朝听政,遇到大事则由太后召集辅政大臣商议决策,一般事务则由臣等处理,再交由宦官雷允恭转奏内廷,太后与陛下只要签个字、盖个章就行,其他不用管。」

丁谓这老小子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他这个方案,实际上就是想把我架空,利用制度让我坐困深宫,最大限度减少我参与朝政的机会,而平日里一切朝政事务都由他及其党羽处理和决策,他好把持朝政大权,成为一代权臣。

然而,明知这是陷阱,我还是同意了丁谓的方案。

因为我没得选。

在击垮寇准的过程中,我更多的是依赖丁谓的力量。寇准垮台后,其党羽全部被排挤出朝堂,丁谓的党羽迅速填补了空缺,势力大增。

而我在朝中根基尚浅,缺乏与之对抗的力量。此时正是权力交接的敏感时期,不能有意外,我只能先隐忍。

我要做的是静待时机,等丁谓露出破绽的那一刻,给其致命一击。

可没想到,这老匹夫竟然比我想象中还要嚣张!

赵受益登基时,才十三岁而已,还是个孩子。

新皇登基当月,到了这个月该上朝听政的日子那天,需要很早就起床,可这孩子说什么都不肯起。

没办法,我只好派人通知群臣,让大臣们来我宫中议事。

谁知,等了好一会儿功夫,也不见一个大臣来,我顿时觉得十分纳闷。

这时,丁谓径直来到我宫中,直接说道:「臣只知道皇帝陛下受先帝遗命登上帝位,是帝国唯一的天子,承明殿是天子听政的专属场所,若听政移至太后宫中,不合礼制,此事若传出去,是对天子权威的削弱,于江山社稷不利,请恕臣等不能奉命!」

说完之后,丁谓一脸傲慢,十分敷衍地拱手行礼后,不等我说话,转身便走,只留下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原地。

那一刻,我下定决心要宰了这个老匹夫!

他今天来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实际上是在维系他的权力,按照现行的方案,朝政大事都是他丁谓在处理,事后呈上来给我盖章,而我和益儿其实是分开的。

益儿每月初一和十五听政时,我是不能在场的,朝政事务也都是丁谓等人处理,所谓的听政,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就是走个形式而已。

而只有遇到重大军国大事,我才需要接见大臣商议决策,平时多数时间,都只能待在宫里,无所事事。

这就是丁谓试图架空我的权力,让我坐困皇宫的毒计。

如果今天我开了这个口子,让大臣们直接来我宫中听政,在丁谓看来,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以后到了听政的日子,我这个太后便可以顺势直接召见大臣来我这听政,到时候我就可以更大程度地参与朝政。这样一来,对丁谓独掌大权是不利的,他当然不允许,所以今天会如此强硬。

但这一次,我依然妥协了,因为那个能给他致命一击的机会还没有出现。

不久之后,有一天,内廷宦官雷允恭找到我,请求到施工现场督造先帝陵寝。

雷允恭是丁谓在宫中的内应,两人是盟友。当时雷允恭在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口口声声要为先帝尽一份心意,我不好驳了他的心意,只好同意下来。

没想到过了几天,他到工地转了一圈回来后,竟然告诉我,原来陵寝位置百步以外的地方是一块绝佳的风水宝地,所以他将先帝陵寝选址水平上移了百步。

这件事关乎先帝赵恒死后的安宁,事关重大,这个太监竟然胆敢先斩后奏,我十分震怒,当场就严厉斥责了他。

当时丁谓担任着山陵使的职务,负责督造皇陵,也来旁听。雷允恭把新的选址吹得天花乱坠,丁谓碍于盟友的面子,没有反对,加上雷允恭信誓旦旦地保证没有问题,我只好默许了此事,不再追究。

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成为扳倒丁谓的绝佳机会。

新的选址动工后不久,竟然挖出了地下水,根本无法作为皇陵使用。这是对先帝极大的不敬,是足以杀头的重罪。

得知皇陵挖出地下水的消息后,我怒不可遏,当场下令抓捕了雷允恭,命相关衙门严加审讯。

丁谓还想极力保住他的盟友,一直找各种理由给他开脱。然而,作为山陵使,负责督造皇陵,如今皇陵的修建出了重大纰漏,丁谓同样难逃干系。

虽然丁谓树大根深,我一时半会儿无法扳倒他,但可以剪除他的羽翼,于是下令将雷允恭以及相关责任人斩首示众,同时警告丁谓要懂得收敛。

我也因此突破限制,开始和益儿一起坐在承明殿召见大臣听政。

通过几次听政之后,我发现丁谓这段时间独掌朝政,专权独断,已经引起了很多大臣的不满。

彻底扳倒丁谓的时机已经成熟。

这期间,有一个人的出现,给了我莫大的助力。

有一天,重臣王曾在政事堂与几位宰执大臣一起上班时,故意找了个借口,单独入宫求见。

王曾是当年寇准那一派的人物,但这个人很有本事,行事进退有据,在关键时候没有与我为难,我很欣赏他,但我实在想不出他单独求见,到底会有什么大事?

然而,当见面之后,他的话却令我欣喜交加!

那日,只听王曾说道:「臣以为,丁谓包藏祸心,与雷允恭相互勾结,擅自更改先帝陵寝地址,置先帝于不顾,罪大恶极,恳请太后严惩。」

接着,王曾又列举了丁谓多种罪行,一副要将其置于死地的架势。

听到这话,我心中顿时一阵激动,这是天赐的帮手啊!

于是我命王曾暗中调查丁谓与雷允恭勾结的证据。

王曾的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多久便找到了丁谓与雷允恭往来的信件,还有他私自委托雷允恭安排宫中匠人打造的金制酒器。

有了这些东西,我直接召见群臣,公布证据,当场罢免了丁谓的宰相职务,将其降职为太子少保。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对待敌人,必须将其彻底打垮,否则必有后患。

不久之后,在王曾的调查中,发现丁谓曾经与女道士刘德妙结交。

丁谓被罢免后,刘德妙被抓捕审问,这一问,还真就问出了关键材料。

天书运动期间,丁谓也和刘德妙勾结起来,伪造祥瑞,给先帝献殷勤。

我说过,这种事情,只要不拆穿,不会有任何事情,可一旦拆穿,那就是欺上瞒下,罪过很大。

根据刘德妙的证词,丁谓勾结妖人,欺君罔上,妖言惑众,罪不容诛,证据确凿,我便趁势将其贬官发配到了最偏僻的崖州。

从此以后,我在朝中再无敌手,真正实现大权独揽,成为帝国的实际主宰。

但在掌控朝政之后,我丝毫不敢懈怠,因为有个人曾经警醒了我。

这个人就是王曾。

当初,赵恒病重时,有一天,我的亲信钱惟演求见,他对我说:

「臣昨日与王曾喝酒,他跟臣说,太子年幼,若没有太后摄政,则无法立足,然而,太后若施恩于太子,太子的地位就安稳,太子地位安稳,那么刘氏宗族的地位自然也就安稳。」

我听懂了王曾递来的话,他这是告诫我,不要重蹈历史覆辙,当年吕雉死后,吕氏族人全部被灭,武则天死后,武家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若对皇位有不轨心思,必然招致群臣反对,若是对益儿不好,将来刘氏一族也必然遭到清算。

这番话,我铭记于心。

从此以后,我约束族人,让刘美告诫所有人,绝对不可以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做任何不法之事,否则我第一个将其严惩。

同时,赵受益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对他极好,从未亏待过他,我们之间也算是母子情深了。

在朝政事务上,我丝毫不敢懈怠,决心励精图治,开创属于自己的功业。

丁谓倒台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了一把火。

将那些从丁谓家中搜出的他与朝中大臣之间的秘信,当着群臣的面,统统烧光。我要通过这个举动告诉所有人,曾经与丁谓有密切往来的,一律不再追究。

与此同时,有少数明着跟丁谓勾结起来,干了严重违法之事的,直接严惩。

如此恩威并施之后,奸邪之人得到了惩办,同时安抚了大多数人心,朝廷风气为之一振。

在此后的十一年里,我励精图治,革除先帝时代的弊端,引领着帝国重回正轨。

但后来我发现自己迷恋上了那种掌控天下大权的感觉。

我开始穿龙袍,出行的仪仗以及各种规制全部按照皇帝的标准,哪怕群臣反对,我依然坚持。

再后来,益儿也长大了,到了该亲政的年纪,群臣都盼望着我能还政于他。

可权力这个东西,能让人上瘾,尝过就戒不掉。我习惯了每日批阅奏疏,习惯了在朝会上发号施令,最后爱上了这万里江山在我指掌间运转的感觉。

还政?怎么还?

这期间,我甚至动了要称帝的心思。

一开始,我并没有这个想法,可那是皇位啊,如今就摆在我面前,只要我愿意,就可以坐上去,我根本抵挡不住那样的诱惑。

但我不敢直接行动,为了保险起见,我决定先试探群臣的态度。

有一次上朝时,我问群臣:「唐之武则天是个怎样的女主?」

这时,下面的大臣立即有人站出来:「武则天是唐之罪人,她差一点就断送了大唐的江山。」

接着,其他人纷纷附和。

群臣的话就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我的期待。

一时间,我无言以对,只得沉默良久。

但我还是不甘心,又找了个机会问驸马:「如今外面的人都是如何看待我的?」

驸马答道:「臣没有听说其他的事情,就是有人说,天子已经长大,太后应该及时还政于天子。」

听完这话,我总算明白了,如果我好好做一个摄政的太后,将来把权力还给益儿,群臣会全力支持我,可我若是称帝,他们会立即翻脸,我会遭到朝野上下以及天下人的反对。

唉,自从有了武则天的先例后,这世上就再无女子称帝的土壤了。

如果我强行称帝,恐怕日后会和吕雉一样惨。

后来转念一想,我一个孤女,无儿无女,称帝于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无非就是过一把皇帝瘾,却要因此搭上刘美全族性命,代价却如此之大。

此后,我也想通了,打消了称帝的念头。

当时朝中还真有一些大臣有意支持我称帝,比如,殿中丞方仲弓上书,请求我「行武后故事」。大臣程琳亦献上《武后临朝图》,暗示让我称帝。。

可这些人毕竟是少数,朝中绝大多数大臣都是反对的。

没办法,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孤立的境地,我只好当场撕碎了那些劝我称帝的奏章,明确表态:「此生绝不做对不起大宋列祖列宗的事情!」

这才换来群臣继续拥护我摄政。

但是,虽然不能称帝,我还是照样穿天子礼服,使用天子仪仗,甚至穿着天子礼服去太庙祭祀,过过皇帝瘾。

就这样,我以帝国实际主宰的身份,兢兢业业干了整整十一年。

明道二年,63 岁的我,终于还是倒下了,身体越来越差,一场大病直接要了我的命。

在我生病期间,益儿的生母李宸妃病死。

我立即命人将她抬出去随便挖个坑埋了。

谁知,就在我回宫时,吕夷简突然窜出来拦住了我,说道:「太后,你难道不想再保全自己的家族了吗?」

我没搭理他,径直回了宫。

可他实在是太执着了,直接强闯宫门,拼了命也要见到我,没办法,我只好见他一次。

吕夷简上来就极力请求将李宸妃以皇后之礼安葬,他告诉我,那是益儿的生母,将来益儿早晚会知道此事,我若亏待了李宸妃,将来益儿亲政后,知道了真相,我的家族也会遭殃。

不得不说,吕夷简警醒了我。

虽然刘美全族只是名义上的刘家人,实际上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也不想因此牵连那么多无辜的人。

好吧,我妥协了。

随后,我立即下令,给李宸妃换上皇后礼服,以皇后之礼下葬。

然而,做完这件事后,我的病情急转直下,很快进入弥留之际。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但我能明显感受到生命正在急速流逝,我怕是撑不了几个时辰了。

这时,益儿正在床边侍奉,我突然想起自己还穿着天子礼服。

不行,我不能穿着这身行头死去,不然的话,到时候见到赵恒,他会骂死我的,他们赵家的列祖列宗也不会放过我。

于是,我开始挣扎起来,手不停地扯着自己的衣服,示意益儿给我换一身行头。

可这傻小子根本看不懂我的意思。

就这么挣扎几下后,身体突然失去了一切力量,我缓缓闭上了双眼。

心里想着,赵恒,你托付的江山,我完整地还给你儿子了。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太平盛世,此生,我问心无愧。

突然间,我失去了一切知觉。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意识离开了身体,自己还可以随意飘动,这难道就是灵魂吗?

这时,原本在床边侍奉的益儿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但当看见我的遗体上还穿着天子礼服时,我顿时就慌了,当场飘出去找益儿,希望还能换一身衣服。

随后在宫里飘荡了好几处地方,我才在皇仪殿看到益儿正召见群臣,可无论我说什么,他们似乎都听不见。

就在我焦急万分时,益儿哽咽着开口了:「太后临终前多次牵扯自己的衣服,朕不知何意,卿等可否给朕解惑啊?」

这时,参知政事薛奎站出来说道:「太后不愿先帝于地下见她身穿天子之服。」

听到这话,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益儿也立即醒悟过来,当场就命宫女给我的遗体换上了太后礼服。

但没过几天,八王爷赵元俨进宫找到益儿,说出了他的身世,益儿不信,又去找我的好姐妹杨太妃,杨太妃只好告诉他真相。

益儿得知真相后,备受打击。对他来说,李宸妃刚刚离世,她到死都没能和亲生儿子相认,益儿也没能见到活着的生母,心中悲痛欲绝,一连好几天没上朝。

几天后,益儿派兵包围了刘美的住宅,还亲自前往停放李宸妃灵柩的地方,打开了棺椁。

他迫切地想知道,我刘娥有没有苛待他的母亲。

当棺椁打开的那一刻,李宸妃身穿皇后礼服,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其他一切礼仪也都是严格按照皇后之礼。

益儿这才释怀,接着便来到停放我遗体的地方,焚香祭奠,哭着说道:「从此以后,大娘娘一生清白了!」

看到这一幕,欣慰的同时,我想起了吕夷简,要不是他及时劝阻,我就铸成大错了。可惜,我再也没机会好好感谢他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我,瞬间向上升起,朝着夜空中星辰大海的方向急速冲去。不行了,我恐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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