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我三年前为二十万出卖她,却不知那笔钱救了她性命。
三年前,我为救她被绑匪折磨致残,收下她母亲给的二十万分手费后消失。
三年后,她怀上仇人的孩子,豪掷百万包我一夜,看我为钱学狗叫,跳泳池。
我咳着血满足她所有羞辱我的要求,只为凑齐弟弟的手术费。
直到她婚礼当天,弟弟哭着打电话质问她,告诉她当年的真相,她疯了般四处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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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贺书寒为了二十万抛下命悬一线的宁棠,独自离开逍遥。
再见时,宁棠大手笔花一百万包下贺书寒的一夜,将他捧上云端。
当晚,她将裸着上身的贺书寒一脚踹下床,蜂拥而上的媒体堵着他拍照,她只撂下句,
“尽管拍,毕竟贺书寒一向来者不拒,只要有钱,谁都可以。”
当着媒体的面贺书寒捡起满地的钱,彻底坐实虚荣的名号,只为给弟弟凑上最新的手术费。
镜头前,宁棠的未婚夫肖思泽利落地甩了他两巴掌,
“贺书寒你这么嫌贫爱富,就没后悔抛弃过棠棠?”
贺书寒摇摇头,露出个笑,说了祝福的话,伸手讨要红包。
折返的宁棠嫌恶地剜了他一眼,将黑卡丢到泳池。
贺书寒毫不犹豫地跳下水,像只癞蛤蟆在水中扑哧,成功逗笑了在场的所有人。
看着头也不回的宁棠,贺书寒眼角落下滴泪,无声地说了句新婚快乐。
她的婚礼,他的葬礼,她该知足了。
“快看,泳池里那个男人像不像只癞蛤蟆,一瘸一拐的,好丑!”
“可不是,这男人爱钱,刚才当着那么多媒体面拿起钱就往裤子里塞,真是丢男人的脸面!”
贺书寒在水中扑哧,水流灌进嘴里,他只感觉胸腔快要爆炸,右手终于摸到了硬质卡面。
贺书寒着急地冒出头来,水花抖得周围人面色更加难看,议论声不堪入耳。
他却顾不上,向着岸边袅袅婷婷的女人挥挥手:“宁总,这张卡归我了。”
全场男女嗤笑一声,宁棠看着狼狈的贺书寒,脸更黑了些,扭头就挽着肖思泽的手离开。
看热闹的人群散去,贺书寒用尽所有力气爬上岸,大口喘着粗气,泪水不争气落下。
明明已经丢了这么多次脸面,心为什么还是会痛?
草草擦干泪,贺书寒一瘸一拐地走到更衣室,刚换好长风衣,肖思泽一杯咖啡就泼了过来。
“贺先生,虽然早就听闻你爱钱,没想到你病入膏肓到这个地步?”
贺书寒低着头没回答,跟镜头面前谄媚的样子相差甚远,肖思泽攥紧了杯子,再次开口,
“为了区区二十万,你就把棠棠的行踪卖了换钱,真是一如既往的蠢!”
望向肖思泽冷漠的双眼,贺书寒脑海里浮现三年前车祸绑架案中下令的男人模样。
看着他抖如筛子的身体,肖思泽满意地笑笑,拍了拍贺书寒的右脸,语气得意,
“如果不想让那些视频流出,不想那个病秧子弟弟被赶出医院,就别多嘴。”
还没反应过来,宁棠从门口进来,当着贺书寒的面将肖思泽搂紧怀里,语气宠溺,
“老公,在这干什么?跟这个虚荣的男人有什么好说的,没看到他刚才为了钱多拼命!”
即便贺书寒已经无数次听到这个称呼,可在听到曾经的爱人这样评价自己还是红了眼。
沈思泽在宁棠的下巴落下一吻,语气甜蜜,“当然是要因为我看不得别人受苦,来送东西呢。”
宁棠抚了抚男人眉心,被男人搂着离开,贺书寒视线落在皱巴巴的毛巾,鼻子一酸。
三年前宁棠在华东拓展商业版图时,却遭遇对家设计车祸绑架,仿若人间蒸发。
为了救下宁棠,贺书寒冲在前锋,通过监控留下的蛛丝马迹找到了她被关的仓库。
一群歹徒却将浑身是血的宁棠吊了起来,为首的男人以她的性命威胁贺书寒。
“两个选择,一个是你们一起死,一个是她活,你生不如死。”
经历了三天三夜非人折磨后,他忍着身上的痛,瘸着腿爬了出来
捡回半条小命后,贺书寒忙着去医院看宁棠,却被宁母安排的保镖拦在病房外。
她哭着求对方让自己能看宁棠一眼,被拒绝后,宁母说出了她无法拒绝的条件。
“二十万,离开棠棠,滚得越远越好,这足够解你弟弟目前的燃眉之急吧。”
贺书寒想拒绝,可是看着宁母手机上发来弟弟被病痛折磨的照片,最终答应下来。
离开前,宁母允许他看一眼宁棠,他悄悄地将真相放在她送给他的陶瓷娃娃里。
宁母给的钱对弟弟的病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为了筹钱等骨髓,他辞去了警察职务。
最后在朋友介绍下,他来到北城的会所做起了酒水销售。
一直以来,贺书寒都只推销酒水,直到今晚宁棠出现在这里。
再次见到她,贺书寒的心跳不免加快,她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要在他身上花一百万。
他以为宁棠还爱着她,欣喜地答应,却被她和带来的媒体当场羞辱得体无完肤。
贺书寒绝望地落下泪,脑海里反复出现宁棠怨恨的眼神。
他知道,这是他欠宁棠的。

2
贺书寒回到病房时,弟弟贺郁锦已经睡下,贺书寒处理着风衣上的污渍,小心地揉搓。
这么多年,他只有这一件质量好的衣服,还是宁棠曾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而后他将捡到的钱整齐码好,计划着明天的医药费,倚着墙角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贺书寒接到了个陌生电话,女人清亮的声音传来,
“现在来香榭兰庭3号楼一趟,记得带上城北那家网红店的小笼包,思泽爱吃。”
贺书寒本能地想拒绝,女人直接喊了句两千,笃定贺书寒拒绝不了。
他看了眼自己不足一千的账户余额,苦笑一声,替弟弟冲好牛奶,骑上电动车奔向城北。
半个多小时后,贺书寒满头大汗地赶到宁棠给的别墅门口,却被保安呵斥着不让进。
尽管贺书寒再三解释,保安嗤笑一声,
“像你这种送外卖的,我见多了,这点手段太小儿科,小子你还是回去想想其他招吧!”
怔愣时,披着外套的肖思泽从容地走来,仅仅两句话,保安就点头哈腰地让贺书寒进去。
贺书寒走到门口就想离开,开门的宁棠看了眼他畏头畏脑的样子,让他进来。
一进屋,贺书寒就看见地板上四散的女人内衣,肖思泽恰巧脱掉外套,露出胸膛上的吻痕。
他避开眼不再去看,心脏仿如被扎了刀子般生疼,宁棠瞥了他一眼,带着怒气开口,
“愣着做什么,不知道收拾东西吗?两千块可不是让你跑一趟就能给你的。”
贺书寒忍着酸意,拿起清扫工具,开始收拾着客厅,看着餐桌上的二人笑语晏晏。
好不容易打扫干净,贺书寒刚直起腰,视线落在宁棠亲密给肖思泽喂食的场面。
他想起了大学时每天和宁棠晨跑吃早饭的情景,那时他总会投喂宁棠,看着她和自己打闹。
吃完后他会贴心地擦尽她嘴角的污渍,还向她许下照顾她一辈子的诺言。
宁棠视线余光处看见一动不动的贺书寒,脸色变了变。
“贺书寒,还敢偷懒,扣你二百,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走神,接着扣。”
想到弟弟的病还等着钱,贺书寒忙跪下一个劲磕头,语气卑微,
“宁小姐,求您,别扣钱,我立刻做,求您了。”
看着男人委屈求全的熟练模样,宁棠莫名地不舒服,想着男人爱钱的本性讥讽一声。
“好啊,那你就把整个别墅打扫一遍,至于思泽的衣物,都给我手洗干净!”
贺书寒立马照做,比之前更加卖力,不敢出半分差错。
打扫完毕后,他清洗着肖思泽的衣物,看着上面白色水渍和垃圾桶旁数不清的包装晃了眼。
他忍住心口的钝痛,泪珠却在眼眶里反复打转。
做完一切后,贺书寒擦了擦被水冻红的手,打断了沙发上依偎着的两人,伸手讨要两千。
宁棠一副早就料到的神情,甩出两千让贺书寒滚蛋,他收好钱后却没走,斟酌着开口。
“宁总,昨晚那张黑卡密码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宁棠的笑僵在脸上,肖思泽恼怒地看了眼贺书寒,一副惋惜的样子,
“贺先生,你怎么张嘴闭嘴都是钱?人怎么可以这么物质!”
宁棠揉了揉肖思泽的头,反讽了句贺书寒一直都是见钱眼开的人,他的本性就是贪婪。
被羞辱的贺书寒始终不肯离开,宁棠只觉得更气,抬起花瓶砸向他所在的位置。
贺书寒没躲,额头的鲜血很快流出,宁棠吃惊地望向他,不自在地说了句。
“好,今晚我和几个女投资商谈生意,你作陪,要是她们都高兴了,我告诉你密码。”

3
贺书寒点头道了谢,看了眼时钟,匆匆离开,自然没注意到宁棠发暗的双眸。
赶到病房时,贺郁锦刚做完检查回来,护士告诉贺书寒,贺郁锦各项指标都在向均线靠近。
贺书寒弯了弯嘴角,等护士离开后,向贺郁锦展示着手里的钱,握住了他的手。
“郁锦,有什么想吃的,告诉哥哥,以后我会更努力地赚钱,一定会让郁锦康复!”
贺郁锦摇摇头,指着贺书寒额头上的创可贴,红了眼眶。
“哥哥,是不是为了赚钱才受伤的,郁锦不治了好不好,我不想让哥哥你再受伤了。”
贺书寒看着懂事的弟弟,笑着摇摇头,做了个鬼脸逗笑他。
“怎么可能?就是哥哥不小心摔的,哥哥身体可棒了,郁锦只要安心治病就行!”
哄着贺郁锦睡下,贺书寒才偷摸摸地到医院呼吸科开止痛药,负责的医生无声叹了口气。
“都说了,止痛药治标不治本,为什么不住院治疗?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从肺癌中期到晚期,我们做医生的也不好受,你才二十几岁,怎么这样轻贱自己呢?”
贺书寒每次都笑着打马虎眼过去,即使他不说,医生也知道原因。
他没钱治,换句话来说,即便有钱,他更想将钱花在他唯一的亲人贺郁锦身上。
下午刚五点,贺书寒便急匆匆地往会所赶,顶着其他人的冷嘲热讽,换好衬衫。
七点刚过,宁棠的秘书就冷着脸把贺书寒带到包厢。
进门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他眼见地认出其中两个年轻的是他和宁棠的大学校友,一个人甚至还追过他。
没等贺书寒开口,宁棠就对着所有人介绍贺书寒负责服侍包厢内的所有人。
众人的目光变得微妙,贺书寒掐了掐手心换上了伪装,从善如流地在这些人中周旋。
一杯又一杯酒下肚,贺书寒感觉到整个腹部火辣辣的疼,一口瘀血堵在她喉咙中。
再回过神时,一个女总裁身子攀上他的胳膊,要同他喝交杯酒。
贺书寒想找理由,对方豪气地甩下一沓钞票,表示只要贺书寒喝了这杯酒,钱就是他的。
宁棠看着贺书寒肩头的手,怒气更盛,主动出言嘲讽,
“怎么是嫌李总给的钱少?不少了,一万块,一杯酒,好好陪,钱更多!”
贺书寒点了点头,一口干了下去,胃部翻涌下,他却吐了口血。
全场一惊,宁棠站起来想查看贺书寒的状况,只见他擦了擦嘴角,解释这是他特备的节目。
接着他又自罚三杯,不管不顾地喝了起来,不忘将钞票装在包里。
在场的人都看不上他这副小家子做派,宁棠更是气得要捏碎杯子。
她叫贺书寒来是想羞辱他,没想到他倒乐在其中?
趁着上洗手间的功夫,贺书寒上吐下泻,又草草补了个妆,想回到包厢,却被宁棠堵住。
“怎么,让你陪年龄比你大一轮的女人喝酒就这么开心?还是说你本来就是自甘下贱?”
贺书寒避开女人恶狠狠的目光,却被女人拦着不让走,宁棠的唇要落下的一瞬停下了。
“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我还没有这么饥不择食,我嫌脏!”
贺书寒被冷冷推开,满腔的苦涩将他包围,看着他低垂下头,宁棠只觉得更加烦躁。
“用舌头帮我高跟鞋舔干净,乖乖照做,做完后,我立刻告诉你黑卡密码。”
贺书寒抬起头,与女人对视上眼神,勉强露出个笑,立刻跪了下来。
舌头要舔上的一刻,宁棠嫌恶地将她踹开,一脸愤懑,
“贺书寒,你就这么着急,你的骄傲,骨气呢?我真是看错你了,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至于密码,1208,五天后,我和思泽的婚礼。”
宁棠身影消失在走廊,贺书寒再也忍不住一个劲地咳血,直到把地板染红。
他脑袋嗡嗡,满脑子都是1208这个日期,他知道她们要结婚,却没想到这么快。
就像宁棠恨透了他一样,她爱惨了肖思泽,已经等不及要嫁给他了。
4
第二天一早,贺书寒到ATM机前查看余额,不多不少,整整一百万。
那一刻,贺书寒整个人被喜悦包围,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还没高兴多久,医院匆匆打来电话,告知他贺郁锦的情况出现恶化,必须尽快进行配对。
贺书寒拿起卡匆匆赶到医院,隔着玻璃,看着icu病房里生机全无的弟弟。
“贺先生,骨髓库那边一直没有合适的,您又不适配,我们只能建议你再想想办法。”
贺书寒的脑海里反复浮现着护士的话,心急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好心的阿姨隐晦地告诉他可以去外面碰碰运气,可依旧是四处碰壁。
当天晚上他颓丧地回到医院,却与肖思泽撞个满怀,想到秘书汇报的一切,肖思泽唇角上扬。
“我听说你那病秧子弟弟是不是快不行了?也对,都治了那么多年,还想好,怎么可能?”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动,满腔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贺书寒吼了肖思泽一声,推开了他。
肖思泽却被左侧冲出来的宁棠扶住身子,她露出个薄凉的笑,
“贺书寒,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不长脑子,你知不知道思泽马上就要当爸爸了。”
这句话瞬间在贺书寒头脑中炸开,心间的失落让贺书寒异常难受,想解释却被宁棠的话堵住。
“贺书寒,给思泽跪下道歉,今天就好好地让你涨涨记性,如果你不跪,我只能封杀你!”
贺书寒含着泪望向女人,在肖思泽得意的目光下跪下,将尊严与骄傲全部抛之脑后。
起身时,跛的左脚却又重力不稳,贺书寒狼狈地摔倒在地,手掌被磨出血。
“妈妈,你说那个叔叔怎么那么笨,站都站不稳,好没用啊,连小墨都不如。”
贺书寒眼睛晦涩得厉害,心痛得快呼吸不过来,却发现眼泪早已流干。
他想起曾经和宁棠情浓时,自己抱着她一遍遍畅想着未来孩子的模样。
“棠棠,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像你可爱又善良,要是有个儿子,我就带他学滑雪打网球…”
再站起来时,贺书寒已经收拾好了心情,给会所的经理打去电话,想歇一天。
“贺书寒,不是哥不让你歇,你知道今天晚上来了一群大小姐,随便卖几瓶酒都是赚!”
贺书寒给同病房的阿姨塞了两百块,求她照看一下弟弟,自己匆忙赶到会所换好衣服。
贺书寒和几个男人被带到二楼的包厢,一进去就有人点他要他倒酒。
贺书寒照做,女人却得寸进尺要她吹一瓶,表示他不喝自己就不买酒。
迟疑间女人已经将钱甩到贺书寒脸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调笑,
“怎么,宁棠给你钱你就要,我刘晗的钱你就不想赚,你还矫情上了?”
贺书寒赔了个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时一只手却将杯子夺走,喝了下去。
而后将钱一张张的捡起,场内却没有人敢出声阻止,眼睁睁地看着女人拉着贺书寒离开。
等到无人的走廊,楚云晚松开贺书寒的手,掏出怀里的止痛药,递给了他。
“我看你脸色一直不好,吃点吧,你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却没认出我。”
贺书寒的思绪回到四年前,他在警局意外碰见飙车录笔供的楚云晚,并递给了她一杯温水。
他道了谢就想离开,楚云晚主动提出送他离开,四周无人时才斟酌问起,
“怎么换工作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
语气平淡的一句却让贺书寒差点落泪,他摇摇头避开了话题,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
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尚会关怀地问自己一句,而他曾经的爱人却对他厌恶至极。
他知道,他和宁棠再也回不去了。
5
缴完费,贺书寒累得在医院大厅睡着,宁棠却语气强硬地打来电话让他来酒店一趟。
贺书寒匆匆赶到宁棠的房间前,刚敲门,便被一股蛮力拽了进去。
女人红唇吐出的热气在他耳边喷洒,贺书寒有些不适应,想推开她,却被搂得更紧。
“怎么,刚才主动对楚家的小公主投怀送抱,到我这,就不情不愿了?”
贺书寒没出声,宁棠看着贺书寒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更生气,不管不顾地摘下手链。
“三年前,二十万你就把我卖了,这个手链价值远超20万,今晚陪我,你稳赚不赔。”
贺书寒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痛,强撑着脸色点了点头,摸上宁棠胸前的纽扣时被一把推开。
后背撞到门把手上,贺书寒痛得眼角泛红,正对上女人阴沉的脸。
“贺书寒你果然爱钱如命,之前是一百万,现在是二十万,是不是以后价格更低?”
“滚!我不想见到你,滚得远远的!”
门被带上,房间回归平静,宁棠将手里的杯子摔了出去,刹那间四分五裂。
透过窗户,她隐约看见贺书寒的身影,寒风中他异样的走路姿势引得路人时时侧目。
明明贺书寒这么肤浅,用钱羞辱他,她应该是高兴的,为什么她还是心痛得厉害?
是不是只要自己和肖思泽结婚,她就能彻底放下贺书寒?
宁棠不知道答案,只是一杯又一杯酒下肚,胃难受,她的心更不好过。
贺书寒赶回医院的时候天快亮了,他刷卡缴费,看着银行卡的数字飞快地减少。
上卫生间时,肖思泽却将他堵在门口,开门见山。
“听说昨晚棠棠找你过去了,但不到十分钟,你又滚出来了。棠棠现在怀孕,情绪波动很正常,但有人可要记得自己几斤几两重。”
“不牢肖先生费心,如果可以,您让宁总别封杀我就好,我也是要混口饭吃。”
肖思泽被气得脸一僵,而后掏出u盘,不堪入耳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回荡。
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贺书寒抱着头无助地蹲在地上,听着自己的救命声,全身颤抖。
肖思泽露出个笑,踢了踢贺书寒两脚,威胁道,
“我也不想每次都把视频拿出来,谁叫你不听话呢?贺书寒,我的东西,不是你能肖想的。”
“对了,忘了告诉你,当年你给棠棠留的那个陶瓷娃娃被她丢掉了,我捡回来才知道你还留了一手,可那又怎样呢?在棠棠眼里你就是个虚荣的男人,她都恨死你了。”
“下午我要去陪棠棠试婚纱,正好缺个端茶倒水的,你来吧,给你开工资,一小时一千!”
肖思泽大摇大摆地走了,贺书寒直起身,看着镜中惨白的面容,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不敢再肖想宁棠了,因为她已经对自己恨之入骨。
婚纱店内,贺书寒端着茶盘,看着宁棠换着一套又一套婚纱,旁边的肖思泽满脸笑意。
“老婆,你穿哪一套都很好看,但如果非要我给你挑,那套鱼尾抹胸的最适合你。”
在宁棠发生意外前,他们其实有了结婚的打算,当时他也同样推荐过鱼尾抹胸的婚纱款式。
可最终,宁棠还是没能成为自己的新娘。
肖思泽看到贺书寒眸光黯淡的样子,敛下眼底的笑意,温和地开口,
“贺先生,三天后你有时间吧?要不当我和棠棠婚礼伴郎吧,还缺一位。”
贺书寒还没出声,宁棠不容置喙的声音就传来,
“老公,她这样的人不配出现在我们的婚礼,还当伴郎,简直是笑话!”
6
肖思泽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但贺书寒知道他怕是再高兴不过。
整整一下午,贺书寒给他端茶送糕点,穿鞋换衣,婚纱店的员工以为他是肖思泽的专职保姆。
服侍完肖思泽换回大衣后,肖思泽将一款香水递了过来,名字很好听,叫梦之州。
稍加一挥发,整个婚纱店弥漫着雪松加淡调甜香,引得女员工纷纷感慨。
“肖先生不愧是有名的调香大师,玉树临风,专业技术还过硬,跟宁小姐真是郎才女貌。”
“那可不是,听说三天后的婚礼宁小姐精心策划了好久,婚礼结束后还有一夜的烟火呢。”
贺书寒无心听这些人对肖思泽的恭维,他额头忍不住出汗,心跳加快。
三年前那伙人身上喷的就是这种香味,只有肖思泽对此了如指掌。
看着贺书寒迟迟没动作,宁棠喊了贺书寒两声,他却依旧没反应。
拍他肩膀时,贺书寒反射般的打了宁棠一巴掌,手上的热茶溅到了肖思泽身上。
宁棠着急地查看肖思泽的伤势,看到泛红的膝盖和小腿,直接让保镖压着贺书寒跪下。
“贺书寒,你能做好什么,你就因为我不让你当伴郎要害思泽?那好,今天直到店关门,你都给我跪在这反省,至于你的工资还不够思泽的医药费呢!”
宁棠搀扶着肖思泽大步离开,一左一右两个保镖架着贺书寒跪下。
膝盖传来钻心的痛,他攥紧了右拳,头脑越发昏昏沉沉,随后被女员工拿扫把赶起来。
“我们都要关店了,还赖着不走,赶紧滚,真是晦气死了!”
刚出婚纱店,膝盖处的陶瓷碎片扎进肉里让贺书寒步子一顿。
从药店买来酒精和创可贴处理好伤口,贺书寒在路边等车,却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贺书寒被冷水泼醒,环顾四周,一片黑暗,三年前的恐惧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被进来的大汉连扇两个巴掌,让他安分一点。
很快肖思泽走进来,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起来,贺书寒却只觉得恐惧。
“醒了?等会就要有好戏看了,你说棠棠在我们之间二选一会救谁,就像三年前一样?”
没等贺书寒反应,一个保镖就跑进来对肖思泽说了两句。
不到两分钟,肖思泽立刻伪装成了受害者,与此同时,他和肖思泽被推到赶来的宁棠面前。
“宁总,我们可查过了,左边是你的前男友,右边是你的未婚夫,你说你救谁?”
对上女人冰冷的目光,贺书寒就知道了答案,内心的最后一丝希冀破灭。
“肯定是我的未婚夫,至于那个男人,当初要不是他贪钱,我不也至于被人埋伏!”
“我的老公我带走了,至于他,任你们处置。”
贺书寒的头被压在烂泥里,看着男人头也不回的身影落下了泪。
有一瞬间贺书寒想放弃挣扎,可想起ICU里躺着的弟弟,他心一震。
不知哪来的力气,贺书寒拿起运动鞋砸到两人的后脑,一瘸一拐地跑出去。
他从废弃的仓库一直跑,直到累倒在公路上,迎面轿车开来,在离他不足十公分的地方停下。
车门被一开一关,迷糊的视线里人影闪过,有人下令让保镖将他带上车,是楚云晚。
另一边,宁棠坐在车后座,脑海里反复浮现贺书寒绝望的双眸,心尖颤了颤。
一股不安环绕在她的心头,想起贺书寒脚上的缺陷,她有些着急忙让秘书停车。
不顾肖思泽的劝阻,她带着人开车回去仓库,却只发现带血的运动鞋,心口空落落的。
“都给我找,一定要找到贺书寒!”
7
一醒来,贺书寒就对上楚云晚担忧的双眸,他动了动身子,膝盖处隐隐作痛。
突然整个人快要呼吸不上来,剧烈地咳嗽,鲜血涌出,染红了床单。
楚云晚一惊,忙要去喊家庭医生,却被贺书寒拦着不让,他只要了止痛药。
服完药后贺书寒好受了很多,郑重地向楚云晚道了谢就要离开,却被楚云晚拦住。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生病了,这三年到底发生什么了?”
女人的语气满是心疼,贺书寒被她炙热的眼神逼退,不自然地说了句没有,楚云晚拥住了他。
“贺书寒,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其实四年前,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
没等女人告白完,贺书寒就生硬地拒绝了不管不顾地出了门,泪水飘洒在空中。
他知道楚云晚想说什么,但自己现在这副糟糕的样子,对谁来说都是累赘。
等电梯时,贺书寒才看到手机上数十个未接来电,想忽视,宁棠的电话却又打了过来。
“贺书寒,你终于接通了,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怎么这么不安分?”
贺书寒先是一愣而后故作轻松地回答只是睡着了没听见。
宁棠被他这副无关紧要的态度气得更狠,冷笑一声,觉得自己真是白担心他了。
“现在给我来别墅一趟,思泽受了惊吓要喝粥,就你吧,做好了我当场给钱!”
贺书寒没拒绝,这一次别墅门口的保安主动给她放行,看着他的背影嘀咕,
“这年头保姆标准都这么低了,一个瘸子都能当上保姆,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贺书寒装作没听见加快了脚步,一进门就洗食材淘米煮粥,又趁着熬粥的时间做了米糕。
等把粥端到餐桌前的时候,宁棠正被肖思泽抱下楼,她敞口的睡袍前红痕异常明显。
贺书寒不敢抬头再看,忙退到一旁,内心祈求着二人尽快吃完,他好离开去医院一趟。
谁知肖思泽喝粥的第一口就吐了出来,他捂着肚子说着粥里有让他过敏的坚果。
但贺书寒清楚没有,还没争辩两句,宁棠的巴掌落到他脸上。
“贺书寒,我请你来煮粥,不是让你害思泽的,你给我滚!滚!”
女人对自己的解释充耳不闻,贺书寒也不想再继续待着,刚服完药的肖思泽喊住了他。
“棠棠,我觉得贺先生也不是故意的,况且我也想我们的爱情多一个人见证。”
“我们等会要去滑雪场拍婚纱照,贺先生昨天的服务我还是满意的,不如一同前去,作为酬劳,我现场先转两万块给你。”
出乎两人意料,贺书寒拒绝了,眼见贺书寒离开,宁棠直接将价喊到了十万。
贺书寒答应后,宁棠想开口羞辱,看着他走路的艰难姿势话却被堵在嘴边。
临走前贺书寒回了医院一趟,一方面是拿更有效的止痛药,另一方面是看看弟弟。
今天早晨贺郁锦刚醒过来,他没还得及去医院,就被宁棠电话叫过去煮粥。
“郁锦乖,哥哥最迟明天就能回来,等哥哥回来,郁锦的治疗费就会更多一笔。”
贺郁锦想拦住贺书寒,可贺书寒被宁棠的电话催的着急,没注意到贺郁锦的呼喊声。
汽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城西的露天滑雪场,山脉蜿蜒巍峨,颇为壮丽。
贺书寒默默地跟在人群后侧,宁棠却指名让他带路。
“我听会所的人说过,你来过这两次,肯定比我们熟悉,就由你带路,思泽也会走得更安稳。”
贺书寒拎着装有衣物的大包,拄着一根竹棍,逐渐带着人向半山腰的滑雪场走去。
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算累的路程,对贺书寒来说却仿如酷刑般难熬。
他找到角落,忍不住将肺部的瘀血吐出,吃了几片止痛药,转过身时,瓶子却被女人抽走,
“贺书寒,你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呢?”
8
“没什么,就是吃点维生素。”
贺书寒边说边观察宁棠的反应,见她只是皱着眉看了看维生素的瓶子,才松了口气。
从中午到下午三点,贺书寒忙得都没吃上饭,不是在帮肖思泽拿西裤,就是在找拍摄道具。
看着摄像机前二人甜蜜的模样,贺书寒的心从一开始的酸涩到最后如死水一般平静。
眼见只剩最后一套衣服收工,肖思泽却提出了想顺着山路到对面山顶处拍收官照。
宁棠的视线隐秘地看向贺书寒,他却压根没注意到,男人掩下眼底的失意,露出笑,
“好,老婆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贺书寒跟上!”
在导游的带领下,四十多分钟后,宁棠和肖思泽一行人到了目的地。
同一时刻贺书寒竭尽所能地加快步子,终于跟上了队尾。
还没喘几口气,肖思泽就需要换衣服。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打开包,映入眼帘的就是被剪坏的鱼尾抹胸婚纱和破洞的西装外套。
肖思泽看着那几块碎布,惊讶地捂住嘴,眼角有些泛红,人群里传来小幅度议论声。
宁棠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将破布扔到贺书寒身上,让他解释。
因为巨大的体力消耗,贺书寒的呼吸不畅,嗓子里卡着血痰,只要开口,一定会吐血。
他只是反复地摇着头,死死咬着嘴唇,在宁棠眼里却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好,贺书寒,这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的,所有人现在走,不用管他!”
一声令下,不到一分钟所有人全部离开,贺书寒停在原地只能看见肖思泽抱着宁棠的一幕。
待人影消失,他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到巨石上,整个人瞬间虚脱。
夕阳的余晖照到贺书寒的身上,他想起了他和宁棠过去那些年的美好。
有她过生日将蛋糕抹在他脸上共同嬉笑,有他生病发烧宁棠守在他身旁的温馨画面。
最后在时光的消磨下,他和宁棠之间只有无尽的隔阂与恨意。
或许在她眼里,他就是个肤浅,愚蠢,自作自受又贪小便宜的渣男。
想挣扎着起身,贺书寒脚底一滑,顺着巨石翻滚,全身仿佛被车轮碾压一般生疼。
偏偏他的右脚卡在石缝,跛的左脚一丝力气都使不上,一摸后背,满手的血迹。
贺书寒的手机早已被摔坏,身边只剩那件婚纱的破布,无奈地摇摇头。
眺望远处,滑雪场内人影掇动,贺书寒的呼喊声最终消散在风中,无人在意。
太阳很快落山,已经到达山下的宁棠却迟迟不见贺书寒的身影,不自觉地瞥向山顶的方向。
肖思泽遮住眼里的不甘,轻声劝着宁棠,
“棠棠,贺先生来过这里这么多次,估计找其它小路下山了,我们快回去吧,今晚有家宴。”
宁棠还是没放下心,吩咐两个保镖在原地等着贺书寒,只是这两个人却早已被肖思泽收买。
整整一夜,贺书寒被卡在石凹处,全身哆嗦着,嘴唇已经乌紫。
感受到身上暖融融的阳光,贺书寒扯出笑容,仿佛这样就能洗去他全身的污浊。
眼皮越来越沉重,贺书寒再也支撑不住闭上了眼,视线里只余黑暗。
如果能来得及开口,他想向弟弟还有宁棠说一句对不起,可是没有如果了。
一早醒来,宁棠收到贺书寒下山的消息,也没多想,开始换衣忙碌。
偌大的别墅后院,宁棠同来访的宾客打招呼,视线却频频看向门口。
她给贺书寒发了几条消息,均没有回应,打了电话也显示关机,让宁棠有些生疑。
肖思泽却宽慰她起来,
“棠棠,说不定贺先生昨天太累了还在休息,而且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他有些失落也正常。”
宁棠将脑子里贺书寒的身影甩了出去,登上了婚礼舞台,静静地等待着时间到来。
手机却突然响了,她以为是贺书寒,心急地打开才发现是陌生号码。
接通,一道沙哑的男声传来,
“你是棠棠姐吗?我想问问,我哥哥去哪了?他从昨天上午到现在都没回来…”
没等宁棠回答,贺郁锦哭着补充,“都怪我的病让哥哥吃了很多苦,他的腿还因为救你被那群人弄瘸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欺负他了,放过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