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婆婆李秀兰那句“让你爸给小玥买辆198万的玛莎拉蒂”从嘴里说出来时，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我老公江哲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低声劝我：“老婆，要不就帮小玥这一次吧，她念叨这辆玛莎拉蒂好久了，而且她确实到了该找对象的年纪，有辆车也真的能方便些。”
小姑子江玥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仿佛那辆价值近两百万的豪车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
他们都认为我一个下嫁到他们家的富家女性子软，好拿捏，什么刁难人的要求都敢提。
他们不知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我抬起头，目光环顾一周，在他们一家人贪婪的眼神中拿起手机，一通电话打了出去。
01
我叫苏晴，三年前不顾身边人的劝阻，执意嫁给了家境普通的江哲，本以为只要真心相待就能换来阖家和睦，却没料到自己的退让只会让这家人得寸进尺。
江哲坐在我身边，双手紧紧攥着裤子，头埋得几乎要碰到膝盖，显然是不敢对上我此刻的目光。
小姑子江玥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手指还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玛莎拉蒂的宣传视频，脸上已经浮现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仿佛那辆价值近两百万的豪车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
他们大概从头到尾都觉得，我这个带着丰厚陪嫁嫁过来的盛远集团大小姐，不过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是他们家予取予求的提款机。
“小晴啊，你看小玥都二十五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关键时候，”李秀兰搓着双手，脸上堆着虚假的慈爱，浑浊的眼睛里却藏不住精明的算计，“女孩子出门在外，有辆好车撑场面，找对象也能更有底气，以后嫁得好，也是你们脸上有光啊。”
坐在李秀兰身边的公公江建国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一家之主的威严模样，沉声附和道：“你婆婆说得在理，小玥是江哲唯一的妹妹，你作为嫂子，在她人生这么重要的阶段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
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结婚这三年里，这样明里暗里向我索要东西的场景，我已经经历了不下几十次。
从一开始他们嫌弃我陪嫁的那套位于城东的三居室地段不够好，暗示我爸再给换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层，到后来江玥换季就要买最新款的名牌包，节假日要去国外豪华游，每次都话里话外点着我这个“有钱的嫂子”。
我爸妈心疼我，怕我在婆家受委屈，总是劝我破财消灾，说只要江哲对我好，其他的事情都能忍就忍。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的一次次忍耐和退让，在他们眼里竟然变成了理所当然的索取。
江哲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老婆，要不就帮小玥这一次吧，她念叨这辆玛莎拉蒂好久了，而且她确实到了该找对象的年纪，有辆车也真的能方便些。”
我缓缓转过头，看向这个我当初不顾父母反对，执意要嫁的男人。
他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为难，我能看出来他心里对我有愧疚，但更多的却是对他原生家庭的无力反抗。
那一刻，我心里积攒了三年的失望，像是潮水一样瞬间涌了上来，一点点冷却了曾经炽热的爱意。
其实从今天踏进江家大门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们要上演这么一出戏。
晚饭桌上，江玥就一直拿着手机在我们面前晃悠，反复播放着玛莎拉蒂某款车型的试驾视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哥，嫂子，你们快看这款吉博力，红色多亮眼，内饰多豪华，开出去绝对回头率百分百！”
李秀兰立刻接话，装作好奇地问道：“哎哟，我们家小玥眼光就是好，这车看着就贵气，得花不少钱吧？”
“不贵不贵，落地也就198万，”江玥轻描淡写地说着，眼神却紧紧盯着我，观察着我的反应，仿佛我只要稍微犹豫就是我的不对。
198万，在她嘴里说得就像198块钱一样轻松，可我心里清楚得很，他们家根本拿不出这笔钱。
江建国和李秀兰都是退休工人，两个人一个月的退休金加起来还不到九千块，江哲在一家普通的事业单位做技术工作，月薪也就一万八左右，而江玥毕业三年换了四份工作，每份工作都干不过三个月，现在干脆在家啃老，连自己的房租都付不起。
别说198万，就算是19万，他们家也得攒好几年才能凑出来。
所以他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早就心知肚明。
果然，饭后刚端上水果，这场精心策划的“家庭会议”就正式进入了主题。
“苏晴，”江建国放下手里的茶杯，语气故作严肃地说道，“我们也知道，你娘家条件好，你爸是盛远集团的董事长，家大业大，拿出这198万，对你家来说也就是九牛一毛的小事。”
“是啊嫂子，”江玥立刻凑到我身边，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声音甜得发腻，“我听我哥说，你爸前阵子刚给你换了辆一百多万的奔驰，你都有这么好的车了，再给我买一辆怎么了嘛，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
需要用钱的时候就跟我提一家人，平时把我当免费保姆使唤，对我呼来喝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是一家人？
我去年急性阑尾炎住院手术，他们一家人没有一个人来医院探望过我，只让江哲转告我“多喝热水，好好休息”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是一家人？
我爸妈每年过生日，他们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可轮到他们自己过生日，却理直气壮地要求我送几万块钱的礼物，不然就是我不懂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是一家人？
我看着眼前这三张写满贪婪的脸，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这三年的婚姻，就像一个无底的泥潭，不断地消耗着我的精力和感情。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我真心付出，只要我一再忍让，就能换来江哲的珍惜和这个家的安宁。
可现在我才明白，我的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永远填不满他们贪婪的欲望。
02
“说完了吗？”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听不出任何情绪。
江建国、李秀兰和江玥三个人都是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
在他们的预想中，我要么是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要么是哭哭啼啼地跟江哲闹脾气，但无论哪种情况，主动权都在他们手上。
可我此刻的冷静，却让他们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嫂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江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耐烦。
“没什么意思，”我缓缓站起身，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你们的要求我听到了，不就是198万买辆车吗，小事一桩。”
听到“小事一桩”这四个字，江建国和李秀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眼神就像黑夜里突然发现猎物的狼，充满了贪婪和兴奋。
江玥也立刻喜笑颜开，抱着我的胳膊使劲摇晃：“我就知道嫂子你最大方了，你对我最好了，等我提了车，一定天天带你去兜风！”
我轻轻推开她的手，从包里拿出手机，当着他们三个人的面，找到了我爸苏明远的电话号码。
“不过，198万这个数字不太吉利，”我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嘴角勾起一抹他们看不懂的弧度，“我公公婆婆这么疼女儿，我爸作为亲家，总不能比你们还小气，要给就给个整数，图个皆大欢喜。”
他们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我这句话的意思，我已经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嘟”的一声接通了，清晰的忙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喂，爸。”我的声音清晰而响亮，足以让客厅里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了，闺女？”电话那头传来我爸沉稳而慈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紧盯着江建国那张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爸，我公公说让你给他转220万，给小玥买辆玛莎拉蒂，剩下的钱让他们自己看着安排。”
03
我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江家客厅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江建国、李秀兰、江玥，甚至包括一直低着头的江哲，四个人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狂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220万？
比他们预期的198万还多了22万！
这笔突如其来的“意外之财”，让他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婆婆李秀兰。
她一把抢过江建国手里的茶杯，生怕茶杯摔碎，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哎哟！亲家公真是太客气了！太会来事了！小晴啊，你快跟你爸说，我们怎么好意思要这么多呢！”
她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眼睛里的贪婪却几乎要溢出来，那多出来的22万显然让她喜出望外，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花了。
江建国也很快回过神来，他努力维持着一家之主的威严，清了清嗓子，对着我的手机大声说道：“那个……亲家啊，让你破费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主要是小玥这孩子，从小就受我们宠着，我们也是实在心疼她，你放心，以后我们一定把苏晴当亲闺女一样疼，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脸不红心不跳，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江玥更是已经完全陷入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幻想中，她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我爸娇滴滴地说道：“谢谢叔叔，你真是太大方了，等我提了车，一定第一时间开去给你看看！”
说完她就抱着手机，开始兴奋地搜索锦城玛莎拉蒂4S店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多出来的22万，正好可以选个顶级配置，再贴个专属车膜，加装一套高级音响，完美！”
只有江哲，他呆呆地看着我，眼神复杂至极。
他似乎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有问题。
他了解我，也了解我爸的为人。
我们家虽然经济条件不错，但我爸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不劳而获、坐地起价的贪婪嘴脸，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答应，还主动多给22万？
电话那头，我爸沉默了几秒钟。
这几秒钟，对于江家的三个人来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们紧张地盯着我的手机，生怕我爸突然反悔。
随后，我爸那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客厅里：“哦？220万？行啊，没问题。是专门给小玥买车的钱吗？还是说，你们二老觉得当初我们家给的陪嫁不够，想借着这个机会补上一些？”
我爸的话像一颗石子，在江家人刚刚沸腾起来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涟漪。
补陪嫁？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
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江家一分钱彩礼都没出，还说家里条件不好，让我们多担待。
我爸妈心疼我，不仅没有计较彩礼的事情，还陪嫁了一套价值三百多万的三居室和一辆五十万的代步车，甚至还额外给了我二十万的嫁妆钱。
他们江家占尽了便宜，现在我爸突然旧事重提，让江建国和李秀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但很快，即将到手的220万就冲昏了他们的头脑，江建国连忙对着手机解释道：“不是不是，亲家你误会了，我们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就是单纯心疼孩子，想让她有辆好车而已。”
“我懂，我都懂，可怜天下父母心嘛。”我爸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这样吧，220万不是小数目，口说无凭，空口白牙的也不算数。你们明天上午，带着小玥，亲自来我公司一趟吧，我当面把支票给你们。顺便，我们两家人也好久没坐下来好好聊聊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叙叙家常。”
“好好好！没问题！我们明天一定准时到！”李秀兰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生怕晚一秒我爸就会反悔。
挂断电话后，江家客厅里瞬间爆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欢呼声。
江玥激动地跳了起来，抱着李秀兰又笑又叫：“妈！我明天就能去提车了！我就要红色的玛莎拉蒂，太开心了！”
李秀兰拍着她的背，笑得合不拢嘴：“我的好女儿，你总算熬出头了，以后看谁还敢瞧不起我们家，看谁还敢说你没本事！”
江建国则背着手，在客厅里踱来踱去，一副指点江山的气派，他瞥了一眼江哲，语气带着一丝教训的意味说道：“你看看你媳妇，多懂事，多体贴，以后可得好好对人家，听见没？”
江哲呐呐地点了点头，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我，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他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小晴，你爸他……真的会给这220万吗？这会不会太离谱了？”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淡淡地说道：“明天不就知道了吗？到时候你跟着一起去，不就一清二楚了？”
说完，我拿起包，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哎，小晴啊，这就走了？不再坐会儿，喝杯茶再走啊？”李秀兰在后面假惺惺地挽留着，语气比平时热情了不止十倍。
“不了，我爸让我早点回去，说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不能耽误了。”我头也不回地说道，拉开门就走了出去，丝毫没有留恋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整个晚上，江家都沉浸在一种不真实的狂欢里。
李秀兰给老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打了电话，添油加醋地炫耀自己的女儿马上就要开上百万的豪车，自己的亲家如何如何大方，如何如何看得起他们家，甚至还说以后要搬到市中心的大平层去住。
江建国则把他那些退休的老伙计都叫了出来，在楼下的小饭馆里喝得酩酊大醉，吹嘘自己如何有本事，找了个有钱的儿媳妇，现在连女儿的后半生都有了着落，以后大家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帮忙。
江玥更是兴奋得一夜没睡，在朋友圈里发了九宫格的玛莎拉蒂照片，配文写道：“感谢我最好的嫂子和最大方的亲家公，我的梦想座驾，明天就来接你回家啦，以后一起乘风破浪！”
朋友圈底下瞬间涌入了无数点赞和羡慕的评论，有人说她好福气，有人说她嫂子太给力，还有人说她嫁入了豪门，这些评论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他们就像一群即将分享盛宴的饿狼，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第二天的“收获”，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那看似美味的馅饼之下，是一个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冰冷而锋利的陷阱。
04
回我和江哲的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江哲几次想开口跟我说话，但看到我冷若冰霜的侧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直到车子驶入小区的地下车库，他才终于忍不住，熄了火，解开安全带，缓缓转向我。
“小晴，你到底在搞什么？”江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躁和不安，“你明知道我爸妈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就是贪小便宜，你为什么还要给你爸打那个电话？还说要给220万，你这不是在火上浇油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脸上写满了焦躁和不安，眉宇间是我曾经最迷恋的英气，但此刻，那份英气被一种叫做“懦弱”的情绪所笼罩，让我觉得无比陌生。
“江哲，我问你，如果今天我没有给我爸打电话，没有说那220万，你会怎么做？”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锥子，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会怎么做？
他会像过去三年里的每一次一样，苦口婆心地劝我，求我，用我们之间的感情来绑架我，让我去满足他家人的无理要求。
他会说“他们是我的爸妈和妹妹，我也没办法”，会说“就帮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然后让我独自承受所有的委屈和不甘。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你是不是觉得，我爸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我的声音不知不觉地提高了一些，积压了三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如同火山一般喷涌而出，“你是不是觉得，我爱你，就活该被你们一家人当成傻子一样算计和剥削？”
“结婚的时候，你们家说没钱，一分彩礼没出，我爸妈怕我受委屈，不仅不要彩礼，还倒贴了一套价值三百多万的婚房和一辆五十万的车，加起来将近四百万。”
“他们图什么？不就图你能好好对我，让我在婆家不受欺负吗？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妹妹江玥，从我们结婚第二天起，就开始找各种理由跟我要钱，今天说看上一个名牌包，五万块，我给了；明天说要去欧洲旅行，十万块，我也给了；后天说要创业，借二十万，我还是给了。”
“我哪一次拒绝过她？我给她买的那些东西，给她借的那些钱，加起来都够买一辆不错的宝马了！你们家有过一句真诚的感谢吗？没有！你们只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是我这个有钱的嫂子欠你们的！”
“你妈李秀兰，整天嫌弃我买的菜不新鲜，嫌弃我做的饭不合胃口，当着亲戚朋友的面说我娇生惯养，什么都不会干，只会花钱。”
“可她自己呢？每天除了打麻将就是跳广场舞，家里的地都懒得扫一次，衣服堆在洗衣机里几天都不洗，这个家，里里外外，哪一样不是我操持的？”
“还有你爸江建国，每次喝多了就拉着我谈心，说你在单位工作多不容易，说他们二老身体多不好，需要人照顾，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让我多从娘家拿钱来补贴你们家！”
“我前前后后，明里暗里，给了你们家多少钱，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江哲，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们家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爸妈的信任吗？”
我越说越激动，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不是软弱的泪水，而是失望和愤怒的决堤，是对这段婚姻彻底心寒的证明。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我曾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伴侣，突然觉得无比陌生，陌生到让我害怕。
“小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江哲慌了，他伸手想来抱我，却被我一把推开。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红着眼睛看着他，语气里充满了质问，“江哲，你告诉我，今天在客厅里，当你的父母和妹妹联合起来逼我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帮我说？”
“你是不是也觉得，让我爸拿198万给你妹妹买车，是理所应当的？是不是觉得我娘家的钱就该无条件地补贴你们家？”
我的质问像一把把尖刀，刀刀见血，剥开了他维持了三年的“好丈夫”伪装，露出了他懦弱无能的本质。
“我……我……”他“我”了半天，最终颓然地垂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和无力，“我对不起你，小晴，我知道他们做得不对，可是……那是我爸妈和我妹妹，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不管他们吧？”
“你能怎么办？”我冷笑一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得更快了，“你可以在他们提出无理要求的时候，第一时间站出来拒绝；你可以在他们算计我的时候，坚定地站在我这边，告诉他们我是你的妻子，不能这么欺负我；你可以在我受委屈的时候，给我一个拥抱，告诉我‘老婆，有我呢，不用怕’！”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所有的压力都推给我一个人，让我独自去面对你们全家的贪婪和索取，让我在这个家里受尽委屈！”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只有我压抑的哭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过了很久，江哲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小晴，我们不离婚，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明天……明天我就去跟我爸妈说清楚，这个钱我们不能要，我们不能这么算计你娘家，我一定好好跟他们沟通。”
“晚了。”我擦干眼泪，看着他，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江哲，我已经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了，是你自己一次次让我失望。”
“从今天起，这个家的事，我来做主，我不会再任由你们一家人欺负了。”
“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我爸的公司，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你要想清楚，你到底要选择谁。如果你还想跟我过下去，就站在我身边，一起面对你爸妈的贪婪；如果你选择他们，那我们明天，就直接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说完，我不再看他，推开车门，径直向电梯口走去。
江哲呆呆地坐在车里，看着我决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一次，苏晴是真的生气了，是真的对他，对这段婚姻彻底失望了。
这场由一辆玛莎拉蒂引发的风暴，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慌，他害怕失去苏晴，害怕失去这个他深爱着的，也亏欠了太多的妻子。
那一晚，我们分房睡了。
我一夜无眠，脑子里反复盘算着明天的计划，想着如何彻底解决这三年来的委屈和不公。
而江哲，也在隔壁房间里辗转反侧，思考着自己的未来，思考着他到底该如何选择。
他知道，天亮之后，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一个将决定他后半生命运的选择。
05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就接到了我爸助理老周的电话。
“大小姐，江建国和李秀兰七点半就到公司楼下了，比我们上班的员工还早，现在正在楼下跟保安争吵，说要找董事长，态度特别嚣张。”老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开始不紧不慢地化妆。
镜子里的我，眼神清冷而坚定，没有了往日的温顺和妥协。
我为自己选了一套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配上鲜艳的红唇，整个人看起来气场十足，这才是盛远集团大小姐该有的样子，而不是那个在江家忍气吞声了三年的家庭主妇苏晴。
我化好妆出来的时候，江哲正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憔悴，显然也是一夜没睡。
他看见我，猛地站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小晴，你……”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决定好了吗？”我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容置喙，“是跟我去公司，站在我这边，还是回你爸妈那边，继续纵容他们的贪婪？”
江哲看着我，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这一分钟里，他的眼神不断变化，有挣扎，有痛苦，有愧疚，还有一丝不舍。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说道：“我跟你去，小晴，这一次，我一定站在你这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我心中稍感安慰，但脸上并未表露出来。
我知道，考验才刚刚开始，他到底能不能说到做到，还需要看接下来的表现。
与此同时，在市中心的盛远集团大厦楼下，江建国和李秀兰正上演着一出闹剧。
他们被尽职的保安拦在门外，李秀兰直接叉着腰，嗓门提得老高，对着保安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看门狗，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我们是你们盛远集团董事长的亲家！是他亲自打电话让我们今天来拿钱的，你们也敢拦着，耽误了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江建国则在一旁装腔作势，板着脸教训保安：“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我们是来办几百万的大生意的，不是来闲逛的，赶紧让我们进去，不然我投诉你们！”
他们的吵闹声引来了不少上班路过的员工驻足围观，大家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两个人的来历。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玛莎拉蒂4S店里，江玥正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她昨天就早早地跟销售预定好了，今天一开门就赶了过来，生怕来晚了车被别人买走。
“王经理，我昨天跟你说好的那辆红色玛莎拉蒂吉博力，顶配的，今天我就要提走，你都准备好了吗？”江玥翘着二郎腿，戴着一副墨镜，摆出一副豪门阔太的派头，语气里充满了傲慢。
“陈小姐，您放心，车我们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洗得干干净净的，就等您来提了。”王经理脸上堆着职业的笑容，客气地说道，“不过，按照我们店里的规定，您需要先付清全款，我们才能给您办理提车手续，您看现在方便付款吗？”
“急什么，钱马上就到账了。”江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语气十分不屑，“我嫂子家是开大公司的，220万而已，对他们来说就是小数目，分分钟就能到账。”
“你先把合同准备好，再给我找个摄影师，我要拍几组照片发朋友圈，另外，再给我准备一束鲜花，提车得有仪式感，知道吗？”
说着，她就直接跑到那辆崭新的红色玛莎拉蒂旁边，摆出各种姿势，疯狂地自拍起来，完全没注意到王经理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和不屑。
我和江哲开车赶到公司的时候，楼下的闹剧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李秀兰见保安还是不让他们进去，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哎哟，没天理了啊！亲家公请我们来拿钱，他公司的保安却不让我们进门，还对我们恶语相向！这是看不起我们穷亲戚啊！大家快来评评理啊！”
我让江哲把车停在路边，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毫无波澜。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纵容和逃避的后果，现在也该让他好好看看，他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子。
江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紧紧攥着拳头，显然是觉得丢脸到了极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下去吧，”我对他说，“去把你爸妈请上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江哲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打开车门走了过去。
他走到李秀兰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试图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李秀兰一看到儿子来了，哭得更来劲了，一把抱住江哲的腿，哭喊道：“儿子啊！你可算来了！你看看他们，就这么欺负你妈，你媳妇家就是这么对待亲家的吗？太欺负人了！”
江建国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对着江哲说道：“江哲，你来得正好！赶紧给你岳父打电话，就说我们已经到了，让他赶紧下来接我们，或者让保安放行！”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大家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江哲的头几乎要埋进胸口，脸上火辣辣的。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驶来，平稳地停在了公司门口。
车门打开，我爸苏明远在老周和几名保镖的簇拥下走了下来。
他今天也穿了一身深色的西装，虽然已经年过五十，但身姿挺拔，气场强大，不怒自威。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撒泼的李秀兰和一脸尴尬的江建国，然后将目光投向了我和江哲。
我迎着他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江哲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紧张地喊了一声：“爸……”
我爸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向江建国和李秀兰，脸上带着客气而疏离的微笑：“亲家，亲家母，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地上凉，有什么事，我们到楼上办公室里慢慢说。”
06
看到苏明远亲自下来迎接，李秀兰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像是突然有了力气，鲤鱼打挺一般从地上蹦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哎哟，亲家公！总算见到你了！我们可等了你好久了，刚才就是跟这些保安闹了点误会。”
江建国也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西装，拉了拉领带，挤出一个自认为很有风度的笑容：“亲家，让你见笑了，主要是你这公司的保安太不懂事了，竟然不认识我们。”
“是我管教不严，让亲家见笑了。”我爸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吧，我们上去谈，别在这里耽误大家上班。”
江建国和李秀兰立刻挺直了腰杆，像两只斗胜的公鸡，趾高气扬地跟在我爸身后，走进了那栋他们这辈子都未曾踏足过的、金碧辉煌的盛远集团大厦。
我和江哲跟在最后面，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江哲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脚步也有些虚浮。
走进宽敞明亮的专属电梯，李秀兰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东张西望，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哎哟，这电梯真大真宽敞，比我们那栋楼的电梯好多了！这地砖，都能照出人影来了，肯定老贵了！”
“亲家公，你这公司也太气派了，一年得赚不少钱吧？以后我们小玥要是能来你公司上班，那就太好了。”
我爸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话，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电梯直达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老周为我们泡好了茶，然后便带着其他工作人员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五个人。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和紧张。
江建国和李秀兰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但一想到即将到手的220万，那点不自在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江建国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端起茶杯，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然后开门见山地说道：“亲家，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昨天电话里说的那事儿，你看……那220万，是不是可以先给我们了？小玥还在4S店等着提车呢。”
“不急，”我爸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我，“小晴，你想说的话，现在可以说了。”
我站起身，走到我爸身边，从我的包里拿出了一叠厚厚的文件，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
“爸，公公，婆婆，江哲，”我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四个人，语气平静而坚定，“这是我嫁到江家三年来，我娘家为江家花的所有钱的账单明细，每一笔支出都有详细的记录和对应的凭证，绝对没有一笔是凭空捏造的。”
我的话让江建国和李秀兰的脸色瞬间变了，从一开始的兴奋和期待，变成了惊讶和慌乱。
李秀兰一把抓过那叠文件，快速地翻看起来，越看，她的手颤抖得越厉害，脸上的血色也一点点褪去。
“小玥买名牌包，五万三……全家去海南三亚旅游，七万八……给二老换新家电，五万二……还有小玥借创业的名义拿钱二十万……这……这怎么这么多……”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江建国的脸色也变得铁青，他一把抢过李秀兰手里的文件，快速地翻阅着，每看一页，他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一分。
这上面记录的每一笔钱，都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让他无地自容。
三年时间，不多不少，总计一百一十五万六千块。
这还不包括我爸妈私下给我的，让我补贴家用的那些钱，也不包括我平时给他们买的各种生活用品和礼物。
“苏晴！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秀兰猛地把文件摔在桌上，尖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心虚，“你这是在跟我们算账吗？我们小玥花的那些钱，不也是你自愿给的吗？你现在拿出来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们还钱吗？我们可没钱还！”
“当然不是让你们还钱，”我看着她，平静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毕竟，你们也还不起这笔钱，我只是想让你们明白一件事。”
我的声音陡然变冷，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我苏晴，从嫁给江哲的那天起，就真心实意地想跟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不欠你们江家任何东西。”
“相反，是你们江家，欠我的，欠我爸妈的，这笔账，今天也该好好算算了。”
说完，我从那叠文件中抽出了最下面的两张纸，轻轻推到了他们面前。
那是一份已经拟好的离婚协议书，上面的条款清晰明了，没有任何含糊不清的地方。
“你……你们……”江建国指着我和我爸，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你们这是在耍我们？你们根本就没打算给那220万，就是想让我们来这里丢人现眼，想让苏晴跟江哲离婚！”
“耍你们？”我爸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重量，压得江建国和李秀兰喘不过气来，“从你们把主意打到我女儿头上，让她找娘家要198万给你们女儿买豪车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的后果。”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脸色惨白的两个人，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寒意。
“你们不是要220万吗？我确实给你们准备了。”
“不过，不是你们想要的钱。”
他按了一下桌上的内线电话，冷冷地吩咐道：“周助理，把东西拿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老周和两名保安走了进来，他们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看起来分量不轻。
盒子被轻轻放在了茶几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江建国和李秀兰的眼中闪过一丝希冀，难道事情还有转机？
这里面装的是支票？
他们的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紧紧盯着那个木盒子。
我爸缓缓地打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支票，没有现金，而是一叠更厚的A4纸，和一份盖着律师事务所公章的律师函。
我爸拿起最上面的离婚协议书，轻轻地放在了账单旁边，他的眼神像冰一样冷，看着江建国和李秀兰，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就是你们要的东西。”
“签了它，然后，我们再来好好谈谈，你们欠我女儿的这笔‘债’，打算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