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唐之前不存在妫姓孙氏”答疑
孙 国 有 （2025年9月14日）
拙作《关于妫姓孙氏说的形成》的发表已经9年了，其揭示的历史真相主要是：①中唐之前不存在妫姓孙氏；②唐孙逖家族是历史最早、唐代唯一的妫姓孙氏家族；③孙逖家族在墓志中陈述的“齐太公田和其裔也，和孙书，以伐乐安之功，遂封于乐安，因赐姓孙氏”违背历史常识，属于凭空编造，说明他们并没有“田书得孙氏”的历史依据；④唐孙家族编造的“原始妫姓孙氏说”，通过孙逖家族私谱流传到北宋，成为《新唐书·宰相世系表》的蓝本，略经润饰后成为流行于后世的“妫姓孙氏说”（“田书……伐莒有功，景公赐姓孙氏，食采于乐安”）。
有一位“安徽作家”极力反对第①条，却又提供不了“中唐之前存在妫姓孙氏”的例证。这倒也罢了，他还无视笔者的一系列论述，要求笔者另外拿出“中唐以前不存在妫姓孙氏”的直接证据来。不难理解，谁也不能把“不存在的东西”拿出来做“证据”或别的什么用途。例如，月亮上没有棒棒糖，固然没有人能拿出“月亮上有棒棒糖”的证据来，同时也没有人能拿出“月亮上没有棒棒糖”的证据来。类似地，既然“中唐以前不存在妫姓孙氏”，这个问题就不能采用寻找直接证据的方法来论证。那位“作家”实际上是要求笔者提供“不存在的东西”，这显然是胡搅蛮缠和强词夺理，而不是讨论问题的态度了。
在《形成》中，笔者是从两个方面来论证这个问题的：①从文献记载方面，《新唐书》之前的许多史籍中都有姬姓孙氏的记载，而没有一件记载过“妫姓孙氏”，说明当时的社会公认有姬姓孙氏，而未见有“妫姓孙氏”。②从事物的相互关联方面：a按照周代“赐姓胙土命氏”的规则（《左传·隐八年》众仲论族之言），齐景公既无权按“因生赐姓”而赐田书孙姓，也无法按田氏的字、谥、官、邑来命田书为孙氏；b《左传》记载孙书伐莒和陈书艾陵被俘事件的发生时间相差39年，说明陈书不可能是孙书。c孙武见吴王比田书被俘早28年，说明孙武不可能是田书的孙子；d《世本》记载田书之孙以其字而为子占氏，说明田书和他的后代都不是孙氏。
又有人接着诘问：那你是怎么确定“《新唐书》之前所有的史籍都没有记载妫姓孙氏”的呢，难道这些史籍你全都读过吗？的确，对于个人阅读能力来说，“《新唐书》之前的所有史籍”是一个无限的全称概念，人们是不可能用穷举（逐件检查）的办法来证明它们全都“没有记载妫姓孙氏”的。在《形成》中，笔者是依据在重要历史节点古人对“妫姓孙氏”的认识来综合地论证这个问题的。
例如，王莽自叙为战国末代齐王田建之孙田安的后裔。据《汉书》，公元9年王莽篡汉成功做了“真皇帝”之后，就以虞舜后裔来确定新朝宗室，认定“姚、妫、陈、田、王氏凡五姓者，皆……予之同族也”，但未认“妫姓孙氏”为“同族”。王莽集团中可谓人才济济，也包括刘歆、扬雄这样的大学问家，可见，王莽确定新朝宗室并不缺乏对社会情况和历史文献的了解。如果当时社会上确实存在“妫姓孙氏”，或当时的历史文献中有“田书得孙氏”的记载，王莽就不会不将“妫姓孙氏”也纳入“予之同族”。这是是用王莽对“妫姓”的执念和西汉大学者对典籍的精通来证明当时没有“妫姓孙氏”。
又如，孙星衍是清代乾、嘉时期的一位大学者，有《尚书古今文注疏》《周易集解》《晏子春秋音义》等数十种重要学术著作行世。在姓氏学方面，他曾为本族晚辈孙冯翼的辑佚之作《重集世本》作序；今本《元和姓纂》就是他与洪莹的辑佚本《录本》与今人岑仲勉的《四校记》合刊而成的。这两部史籍中都没有记载“妫姓孙氏”。但是，孙星衍又是持“妫姓说”的，为了证明晋代有“妫姓孙氏”，硬是在《晋任城太守夫人孙氏之碑》拓本的缺损字中补进一个“齐”字，使成为“其□与齐同姓”。这是违背学术规范的。其次，他的论述在逻辑上也是说不通的。这说明在孙星衍所见到的《新唐书》之前的所有典籍中都没有“妫姓孙氏”的记载。而他研读古籍范围之广之深，又远非今天的我们可以相比，他是不得已才采用在碑文中补字的下策的。这也是利用乾嘉学者对历史典籍的了解来证明《新唐书》之前的史籍中没有“妫姓孙氏”的记载。
此外，拙作《孙氏源流考辨》一书的“孙氏探源篇”也是通过考察各历史阶段人们对“妫姓孙氏”的认识，来探究“妫姓孙氏”是何时出现的。
具体的论证过程详见《形成》和“孙氏探源篇”原文，下文补充现代统计学方面的论证。
现存《新唐书》之前的史籍对姬姓孙氏多有记载，而对“妫姓孙氏”却一字未提，这是谁也否定不了的事实。我们就从这个事实来估算相关的概率，做法是：首先，将“《新唐书》之前的史籍”样本取为《春秋左传》《世本》《潜夫论》《风俗通义》《姓谱》《建康实录》《元和姓纂》《广韵》这些史籍现在都有姬姓孙氏的记载，而没有“妫姓孙氏”的记载。就算它们历史上都有散佚，今本均为残本或辑佚本，散佚率为30%，辑得率为70%。据此可以估算“这些史籍原本都有妫姓孙氏记载而后来全都散佚了的概率”是多少。显然，1种史籍散佚其“妫姓孙氏”记载的概率就是30%。应该说，一种典籍的保存情况不会影响其他典籍的保存，各史籍的散佚情况互不相关，所以都可以看作是独立事件。按照概率论，独立事件同时发生的概率是各事件概率的乘积。于是，2种史籍都散佚妫姓孙氏记载的概率就是
现在的情况是，样本中的8种史籍全都没有“妫姓孙氏”的记载，这些史籍原本都有“妫姓孙氏”记载的概率就是
这个概率，与天上掉下来一颗陨石砸中一辆行驶中的小汽车相当。即使把各种典籍的散佚率加大到50%，此概率也只有0.3906%，仍然是小概率事件。
概率论的理论其实是人们生活经验的数学表达。以上分析结果充分说明：那种认为《新唐书》之前有姬姓孙氏记载的史籍都有“妫姓孙氏”的记载而后来全都散佚了的说法是不能成立的。读者如果不太熟悉概率论也没有关系，凭这么多史籍都记载姬姓孙氏而未记载“妫姓孙氏”，也可以直观地理解以上结论。
由历史真相①，再结合现有出土古代墓志只有唐代的孙逖家族取妫姓说、取妫姓说的又都是孙逖家族成员的情况，就可以确定历史真相②，即孙逖家族是历史最早、唐代唯一的“妫姓孙氏”家族。历史真相③主要是将孙逖家族墓志的内容与《春秋左传》等史籍的记载相比较而得出的。历史真相④，主要是依据“孙逖家族墓志世系”与《宰相世系表》的妫姓孙氏世系的高度一致性而得到的。时间已经过去9年了，对于③和④，至今还没有人提出异议，也许是对《形成》持反对态度的人们——包括那位“作家”“国学家”“历史学家”和一众专家教授博导，以及热情的“妫姓孙”们，至今还没有找到反驳的方法，我们将继续耐心地等待他们。我们要多宣传正确的历史知识，争取早日实现孙氏正本清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