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当日,我收到妹妹的贺函。
“往后余生,盼阿姊平安喜乐。”
顷刻,在招待来宾的夫君仿若出弦之箭飞奔出去,丝毫不顾世子形象。
他言:“阿书,我不能不管她。”
1
成亲三载,纪审理说要补给我一个盛大的生辰宴。

生辰当日,副将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便急不可耐的要离开。
他眼神飘忽,神色着急,“陛下急事召我,我去去便回。”
他平生最不擅撒谎,一旦撒谎,眼神不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我并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因为,没那个必要了。
我余毒未清,药石难医,时日不多。
纪审理不知道,当我看到特意要交到我手中的贺函,便知是怎么一回事了。
当时我在吩咐妙儿准备膳食,那封着人务必要交至我手中的贺函被我刚拆开,里面俨然是:“往后余生,盼阿姊平安喜乐。前事绊人心,留我一人孤寂便可,算是妹妹最后为阿姊做一件事。”
我直觉不好,正要问妙儿,身侧的纪审理在听到副将的话后,随后神色失常的疾步离开。
他一向喜形不于色,这般模样还是头一回见。
我起身攀住他的胳膊,欲问他要去做什么,却被他用力甩开。我摔倒在地,鼻血瞬间流了出来,头昏沉沉的。
他定然是没有回头,不然也不会不管我。不,即使看到我这般,想来也是不会停住去找她的脚步。
为了生辰宴,我事事亲力亲为,只希望能在记忆里留下最美好的生辰宴,毕竟,上次生辰宴,还是孩提之时。
而今,他留我一人面对前来贺喜的宾客。
前来的宾客细碎的议论声传进我的耳朵里,我知道,我用心经营的美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他怜惜我从未过过生辰宴,要给我一个极好的生辰宴,请来的客人都是京城中的名门闺秀,富家子弟,他给了我期待,也扼杀了我的期望。
除去达官显贵,更有王爷公主。公主是我闺中密友,她本待嫁闺中,不宜出门,却为了我的生辰宴,特意赶来。
纪审理是皇子陪读,昔日的皇子,而今已然是立府娶妻的王爷了。
王爷们笑说:“哪家的生辰宴有弟妹这般宏大,以后弟妹生辰宴,得按着这个规格继续办下去。”
我着应和好。
但我知道,明年今日,没有人会为我办生辰宴了,我活不到那日了。
好友安宁公主将我抱回房间,担忧的问我:“你怎生流鼻血了?是不是体内还有毒素?还有纪审理,他这家伙怎么出门了?”
“他是陛下倚重之人,陛下急召,万事以国事为重。”我露出笑容来,尽量表现的正常,“你不信我,还不信神医吗?神医说没事了,我便真没事了。”
她担忧得为我盖好被子,对着我冰冷的手哈气,我与她自幼相识,望着她忧虑的目光,我忍住告诉她的冲动,背过身去。
安宁走后,我正要闭眼休息,母亲突然冲进房中,大声呵责道:“沈知书,这么多年的礼仪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妹妹被绑匪劫走,下落不明,你却在侯府里大办宴席。”
我疲惫的看着面前富态的女人,平静的听她宣泄。
在她的话里,我才知,贺倾城不想夹在我和纪审理之间令我为难,选择离家出手,却被山匪劫走。
婢女妙儿搀扶着我坐起身来,我的声音陡然变大,“世子不是去救她了吗?你要我做什么?莫不是让我替她,成为山匪的人质不成?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会满意?”
我还想说,我活不了多久了。只不过,告诉她,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真没必要了,我不想见母亲,不想见任何人,包括纪审理。
“你……你简直冷血无情,世子都看不下去,而你却视而不见,我到底当初为什么要生你这个蛇蝎?”
母亲继续骂我,再恶毒的词语也刺激不了我了。因为,我现在已经听不太清了,慢慢的,我会听不见,看不见,闻不到,说不出,到最后,感觉不到这个世界一切。
妙儿命人赶走了母亲,服侍我躺下。
我想,我命中的劫难应是贺倾城,她总能轻而易举的夺走属于我的一切。
贺倾城是舅舅的女儿,更是贺家最后的血脉,贺家出事后,母亲求了先帝,她便寄养在我家。
自此之后,本属于我的关注,全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母亲常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倾城是贺家唯一血脉,值得最好的。她没了父兄,最是可怜。沈知书,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2
深夜,纪审理才归来,我耳朵疼得厉害,仿佛有蚂蚁在啃咬耳朵深处的血肉,痛苦得睡不着觉。
纪审理看我这么晚了还在喝药,皱着眉头问:“神医不是说你好了吗?怎么还在喝药?”
神医给我开了药,能暂时缓解我的痛苦,他说要是没有这药,我会被折磨得睡不着觉,不用到最后五感全失,我就先去见阎王了。
在纪审理看来,我腹中的孩儿替我挡了灾,我又有神医医治,想来是不会有任何问题。他或许会怀疑我深夜喝药,只为博取他的同情和怜惜。
妙儿担心影响药效,不敢放饴糖,我苦得张不开嘴。待味觉消失,该是多好啊!
纪审理从妙儿手中端走药碗,坐在床边,亲自喂我喝药。
我想拒绝,可苦不堪言,便任由他喂来汤药,一点一点的喝药,简直折磨人。
“阿书,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明年,你的生辰我要请陛下来。”纪审理眼露愧疚,看起来真诚之至。
如果不是我早知真相,我可能真的会原谅他,毕竟我真的爱他,很爱很爱。
“世子。”我一直唤他夫君,这还是第一次唤他世子,“我们和离吧!”
他的手抖了一下,把勺子里的汤药洒在了被子上,他颤抖的把药碗放在一旁。
突然,他把我抱住,紧紧的圈住,仿佛在拽风筝线,害怕风筝会断线失控飞走。
或许,他知道,我知道了他去做了什么。
我任由他抱着,听着他诚挚的说:“往后余生,阿书还有很多个生辰,我会一直陪着阿书,和阿书白头到老。”
“纪审理,可我不想与你白头到老。”我和他,也白不了头,到不了老。
他身体僵直了一瞬,而后松开我,神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阿书,我知你不喜她。可她深陷虎狼窝,我岂能见死不救。我今日去救她,是我最后一次……我担心你误会……误会……”
纪审理在朝堂上能怼得三朝元老哑口无言,这般结巴,难得一见。
“世子,只要你说的,我都相信。你说你永不负我,你说绝不对我说谎,应说到做到,既然做不到……”
“阿书,更深露重,难免多思。你早点睡吧!”
他逃避和离的事,逃似得走出了房间。
我看着他背景,缓慢的闭上眼睛,即使耳朵疼得睡不着,我也需要闭着眼养养神。
其实,我早该明白的。
贺倾城是京城第一才女,是纪审理的心头肉。
在嫁给纪审理之前,他已经和贺倾城断了,他从未讲过他的过去,我只知他曾有个未过门的妻子。只是我不知道,他的未婚妻会是贺倾城。
而我远在老家侍奉祖母,对京城之事一概不知。可笑是父母瞒着我,纪审理也瞒着我。
到头来,纸包不住火,终究我从下人的口中知道贺倾城的事。
但我故作不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该自己和纪审理都留些体面。
可回门的时候,贺倾城也在,她笑着唤姐夫,我明显看到纪审理握紧了拳头。
我的心里不安得很,我担心纪审理会把贺倾城迎进门来。
若非纪审理的母亲对贺倾城甚是满意,想来纪审理瞒着我的事我也不会知道得这么快。
纪审理与贺倾城有缘无分,母亲为贺倾城挑选良婿,她嫁给了容城郡王,远离京城。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贺倾城可以吃最好的山珍,穿最美的华服,就连夫婿,都是最好的。那容城郡王本来是我的夫君,但立下战功,有望封王,所以,母亲再一次选择了给她。
送贺倾城出嫁,母亲更是备下十里红妆,相对于我那点嫁妆,简直云泥之别。
那个时候,纪审理说:“阿书,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他待我可真好,当家权是他从婆母哪里要过来的,婆母给他房里塞妾,他更是一概拒绝,京城里都流行一句话,“嫁人当嫁纪审理,为妻当如沈知书。”
妙儿事事周到,但唯独不擅画眉,纪审理为了让我有适合发型衣服的眉形,特意去学了画眉,一时间竟成了说书人的题材。
得闲,他会与我对弈,瞧我眉头紧锁,会偷偷放水;纪审理会绘画,他烧了贺倾城所有的画像,只为我一人画像。
我以为,这样的好日子,会持续一辈子。
可贺倾城回来了,容城郡王病入膏肓,死前休了她,让她成了一个大笑话。
她瘦了,身上还有伤,母亲看到她这般模样,心疼得要去告御状,可容城郡王已死,这件事也不了了知。
我去看望她,她屏退左右,跪在我面前,懊悔道:“阿姊,你把世子还给我,好吗?你本该是郡王妃呀!是我帮你挡了劫,你把世子还给我吧!”
我只觉得贺倾城在异想天开,她以为我让给她朱钗绸缎,美玉嫁妆。
只要她再开口,我势必也会让给她。
我不会让给她,纪审理是我的。3
当初她出嫁容城前夕,笑容满面的屏退左右,亲密的拉着我。
她感叹不忘得意的说:“沈知书,你只能捡我不要的。”
我被她这句话震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阿姊,其实你心里很厌恶我吧?”
我没有说话。
她继续说:“你厌恶我抢走了你的姻缘,却要和爱我的人成亲。想想纪审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唤我的名字呢?是不是想想就觉得恶心啊?”
确实,若是我早知纪审理的未婚妻是贺倾城,即使让我去庙里当姑子,我也不会嫁给他的。
可我不知道,纪审理瞒我,父母瞒我。纪审理容貌出众,才高八斗,更重要他说他喜欢我,我沦陷在他的温柔乡里。
而今贺倾城回来,就要我把纪审理还给她,她未免想得美了。
不过,我需要纪审理的态度,回府后,我让妙儿向纪审理传达了贺倾城的想法。
纪审理丢下书房里的皇帝,来我房前发誓,他豪迈万千:“阿书,我和她已是往事,与你在一起,我是最快乐的。我纪审理发誓,今生今世,唯有阿书一妻,不要任何女人,若有违背……”
“好了,我知道了。”
相信,纪审理发誓的话,很快就会传到贺倾城的耳朵里。
纪审理搂着我,皇帝在背后咳嗽一声,“看来朕是多余的了。”
我羞红了脸,躲回了房间。
后来几个月,贺倾城也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我以为会相安无事的下去。
直到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比以前更瘦了,也更加惹人疼惜。
贺倾城今天说头疼,明天说心口疼,母亲也为她的疑难杂症而忧愁,我甚至给安宁写信让御医为她诊治。
当我看见纪慎言望着她的眼神,我知道我无法再骗自己,纪审理对我是说得好听,可心疼一个人眼神怎么能掩饰住?
我只觉得有细密的针一下一下的扎在我心上,疼得我呼吸不过来。
我只说要回侯府,他第一次对我发火:“够了!我人都是你的,你难道害怕我走不成?”
我愣在原地,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他立刻来安慰我,“阿书,我不是有意的。我答应你的,只有你一个女人,我绝不会食言。”
我想纪审理他不会食言了,他不会对不起我的。
后来,皇帝因他忠诚,因我受伤,犒劳我们夫妻二人,赏赐了诸多宝贝。
父亲生辰那日,我们携礼前往。
礼物是我亲自挑选的,当我在后院帮着父亲清点礼物的时候,发现我准备的礼物里多了一个红色锦盒。
母亲抢走了锦盒,说:“这是给倾城的。”
我问了妙儿,妙儿才不得不道出实情,“陛下额外给世子爷了一个恩准,世子爷向陛下讨要了贡药,说是对贺小姐的病有帮助。”
依稀记得纪审理的母亲是一品诰命,是纪审理父亲为国为民的缘故,纪审理许诺我,若陛下给他恩准,他一定要给我求得诰命。
我眼眶瞬间就红了,纪审理,你太让人失望了。
我去找贺倾城,希望在她的院子里不要看到纪审理,可事宜愿违。
桂花树下,纪审理拿出一枚玉牌,递给贺倾城,语气温和:“这是护国寺住持开过光的,能保佑你平安健康。”
我没有走进院子,痛苦的回忆瞬间涌入脑海,儿时贺倾城生病,必然有法师为她做法,母亲更会为她吃斋念佛,至于我,若非妙儿照顾,指不定去见阎王了。以前,贺倾城有人关心,现在贺倾城依然有人疼爱。
夜里,妙儿替我卸掉朱钗,纪审理为我簪上了一根玉簪,玉簪精致温润,美轮美奂,我一眼就爱上了。
他搂着我,同我解释,“岳母因为贺倾城的事急得白了头,求到我哪里,我才求到陛下那里。至于玉牌,也是岳母让我去护国寺拿的。”
“可是芙蓉白玉簪,是玉石大师耗时之久,今日才打磨而成。我的阿书,值得最好。”
我望着他的眼睛,我知道,纪审理是爱我的,我相信他。
在看到母亲抢礼盒的时候,我没哭;看到纪审理送玉牌的时候,我没哭;可他温柔的话,很难不让我动容。
我想告诉他,一年前,当他去军营练兵,我昏倒了。
正当我以为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神医却登门了,他检查我排出来的毒血,发现我余毒未清。
待重新放血检查,才发现我不仅仅是余毒未清,更因为腹中胎儿引出得有些晚,毒素停留得更深。
神医叹气,我知这就是我的命,神医说他能让我尽快离开。这种毒,会让人生不如死。
可我不想这么快离开,我想再看看这个世界。我求神医,为我配药,延续生命。
神医应了,他说我会很痛苦。可没有纪审理,我才会痛苦,我想多一点时间,陪他。
我没敢告诉他,因为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是将死之人。
我不怨任何人,再来一次,我依旧会如此。他国使者欲谋害陛下,纪审理挡在了皇帝面前,我担心纪审理,远处飞向纪审理的箭,我替他挡住了。
腹中孩儿早产,婆母要保孩子,和纪审理一番争论,让神医无法及时救我和孩子,害得孩儿死掉,引产迟了,更是为日后祸患埋下种子。
他以为,有神医在,我就会没事。
婆母对于耽搁了神医救我,不仅没管我死活,更埋怨我害死她家孙儿。至于我的生母,自我中箭,只顾着拜神求佛保佑远在容城的贺倾城,连派人问候一句都没有。
婆母不是我的生母,他待纪审理好就够了,可我的母亲,她明明只有我一个孩子,可我却仿佛没有母亲一般。
不过好在纪审理会陪着我,会哄着我吃药,给我带城里的好吃好玩的,逗我开心。
也正是纪审理对我好,我才愿意为他管理后院,出谋划策,爱他敬他。
“阿书,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很多的孩子。”
可是,现在我时日无多了。4
还有一件事,纪审理不会知道,我给纪审理留下念想,去找了玉石大师。
我带着图纸,希望大师为纪审理打造一块玉佩,玉佩上有我的名字,我希望,即使我死,他也能记得我。
玉石大师身边的小侍童天真,没认出我来,倒是认出我头上的芙蓉白玉簪子,笑着说:“倾城姑娘,这可是我家师父耗费多年的心血,专门为你打造的。”
倾城?
“只是那位郎君要得急,就差刻字了。你今日来,倒是可以让我师父刻上你的名字。”小侍童笑着说,“我以前就听郎君说他的夫人最喜欢芙蓉了。”
原来,这簪子是给贺倾城准备的,他早早就为贺倾城备下了礼物,只是这礼物无法送给贺倾城,只能便宜送给我了。
“可,我不喜芙蓉。”
小侍童像是明白了什么,脸憋得通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撕碎图纸,转身离开。
我以为他是真心爱我,所以给我独一无二的礼物,可笑我为此感动的落泪。在他那里,不过是他送不出的礼物,怕浪费,所以给了我。
纪审理,你何苦这般折辱我?
贺倾城,你或许说的没错,我捡你不要的男人,还捡你不要的礼物。
我多害怕失去纪审理,可他却对我虚与委蛇,当真是可笑。
一夜的回忆,让眼泪流干了,血泪浸了枕头。
妙儿进屋换了枕头,求我不要哭了。
我喝下妙儿端过来的药,感觉苦味似乎不如昨夜那般苦涩,抬头看窗外,只有一团绿意,却看不见叶子,枝干。
看来,大限将至。
妙儿把血枕和药碗拿了出去。
半晌,门突然开了,纪审理把我拉进他的怀里,我也不挣扎,我实在没有力气了。
“阿书,我救贺倾城,只是因为她是你的妹妹,是你母亲在意之人,我对她早无当初之情。”
“咳咳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难受的呕吐,刚刚喝进去的药,顷刻吐了出来。
他仿佛是受到了折辱,“难道听我说话,你都要做出这般反抗姿态?”
我用手擦了擦嘴角,认真的说:“和离!我只要和离。”
纪审理拿出他的手帕,扔在我面前,道:“除非我死。”
不用你死,我死就够了。
我去见了神医,让他给我药。他叹了一口气,叮嘱了妙儿几句。
我没有回侯府,而是回了沈家。
我陪在贺倾城的身边,贺倾城柔柔弱弱的说:“阿姊,你要做什么?你不要这个表情看着我,我害怕。”
我没说话,因为我有点听不清贺倾城说了什么。
我只是想和离,涉及贺倾城,想来纪审理不会坐视不理。
想来是母亲听说我纠缠贺倾城,急忙赶了过来,我隐隐看见母亲手里拿着锦盒。
这种锦盒,一般是御赐之物。
母亲没等我开口,一巴掌甩在了我脸色,呵责道:“你妹妹她被山匪吓得失魂落魄,你竟然来刺激她?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铁石心肠的女郎。”
这一耳光和以前的力度差不多,不过以前不会让我流鼻血,她这一掌,打得我鼻血直流。

妙儿红着眼睛,想要说什么,我抬手,阻止了妙儿开口。
妙儿搀扶着我离开,母亲追了出来,语气有些紧张,“书书,你怎么了?这快入冬了,你怎么还上火呀!”
“母亲,女儿无碍。”
“我是你娘亲,你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
“娘亲?我以为你是贺倾城的娘亲,不是我的。”我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奈何落了泪。
“书书,我是你娘亲啊!你要理解我,倾城她无父无母,她只有我了。”
“你叫知书,知书达礼便是你名字的由来。昔日在家做女郎,是乖巧懂礼的孩子呀!如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又是这些话,每次都是这些话!
她没说倦,我也听累了,不过,这该是她最后一次了吧!
纪审理,我不过想要和离,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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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派人给我送了信来,说我的药里还需一味天山雪莲,有此药,我能不那么痛苦。
妙儿去求婆母,却被赶了出来,我安慰她,不重要了。
可当夜晚来临,我疼得去扣眼睛,抓耳朵,恨不得没有眼睛和耳朵,我痛苦的弓起身子,妙儿把我的手臂反绑起来,随后赶紧喂我神医给的药。
纪审理还是来了,他坐在我床边,只需掀开被子,他就能看到被汗浸透的被单。
“阿书,你知道你这般做法将我置于何处?”他压制住情绪,可我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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