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出心脏病三年，我做过十次手术，但很快又会复发。
妈妈心疼我，为我打造顶级私人治疗中心，找来全球最顶尖的心内科教授，只为了治好我。
我一度内疚，自己拖累了妈妈，成了她的负担。
她却安慰我别多想，一定会好起来。
再次手术前，我开心地去找妈妈，想告诉她教授说这次手术成功率很高的好消息。
却在会谈室听到妈妈跟哥哥的对话。
“为了给雨晴提供心脏手术练手的机会，你已经开了露露十次胸了，你是不是疯了？露露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我妈一脸无所谓。
“成为顶尖心内科专家是雨晴最大的心愿，大体老师总归跟活生生的人不同，只要她需要，我会付出一切支持她。”
“反正有专家们在手术室待命，露露不会死的，可是雨晴如果丧失了自己的医学梦想，那样她会生不如死。”
我看到哥哥默默点头，不由攥紧了拳头，浑身都在发抖。
原来，我视若珍宝的亲情不过是一场甘之如饴的奉献。
我眼中爱我的妈妈和哥哥，也是为了养姐要我命的凶手。
既然如此，那我成全他们便是。
只是妈妈，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后悔。
……
“病人现在血象指标有些高，建议过几天稳定后再手术。”
我妈想都没想，直接打断教授的话。
“不必了，就今天手术。”
教授有些为难，“病人已经开过十次胸，距离上次手术时间也不超过三个月，她胸前连下刀的地方都没有了！坚持手术恐怕连手术台都下不来！”
“虽然您重金聘请我过来，我理应按照您的安排，但是这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况且她还是您的亲女儿，您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我哥满脸担忧，“妈，露露上次的伤口都还没长好，万一出现意外……”
“不会有意外，她又不是真的有心脏病！再说雨晴明天出发要去云南旅游散心，只有今天有时间，这场手术关乎到她的研究成果，只能提前不能延迟。”
“好了，你们去做术前准备吧，老规矩，雨晴会提前在手术室等你们。”
我站在会谈室外，浑身直打哆嗦。
我想不通，平时将我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的妈妈会把我当成养女练手的小白鼠。
我更不明白，那个口口声声说养妹没有亲妹亲的哥哥，一直都知道妈妈的行为，还成了伤害我的帮凶。
我的世界瞬间坍塌。
泪水不自觉滚落下来。
妈妈听到门外的动静连忙出来，看到我泪眼朦胧，一把将我抱进怀里。
“露露别怕，医生说了，这次手术有很大的机会痊愈，你放心，妈妈和哥哥一定会在手术室外等你出来。”
她满脸心疼，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都怪妈妈不好，没能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妈妈宁愿得心脏病的人是我自己！”
妈妈情真意切，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看到都忍不住感叹妈妈的一片母爱。
哥哥急忙将教授拉过来，“孙教授，所有的医疗器材，用最好的，我妹妹已经够苦了，只要她能康复，钱都不是问题！”
他们像之前一样心疼我。
可平时倍感温暖的关心的话语，此时像一把把尖刀扎进我的心脏。
我猛得捂住抽痛的胸口，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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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将我带回病房，撤掉我所有的消炎针，开始给我做术前准备。
许是我眼里的疑惑太过明显，我妈抢着解释道。
“露露，你这次的病情来得太过凶险，已经等不了血象正常，听妈妈的，现在就手术，安安心心准备着好不好？”
“你放心，妈妈已经联系了最火的经纪公司，等这次手术结束后，你就能重回T台了。”
我强忍着心头的酸涩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滚落。
饶是知道最后的结局，我还是不甘心地问道，“我胸前这么多伤疤，真的还有经纪公司签我吗？”
妈妈神色一僵，心虚得摸了摸鼻子。
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
“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话落，刺骨的寒意再次将我包裹。
见我没有再说话，妈妈满意地点了点头。
害怕我反悔，她边说边推我去手术室，电梯里她温柔地帮我整理病服安慰我。
“我们露露永远是T台最美的……”
扣子不小心被解开，露出底下狰狞丑陋的伤疤时，她惊呼出声。
“怎么这么多疤痕，不是强调了每次要用美容线缝合吗！”
我看到她和哥哥吃惊的神情，淡淡笑了笑。
“可能医生忘了吧，每次手术后胸前都会多一道蜈蚣一样的疤痕，从锁骨到肚脐……”
哥哥睫毛一颤，抓住我解衣服的手。
“快扣上，露露，快扣上……”
妈妈目光落在我增生的疤痕上，满眼心疼。
教授也无奈表示，“每次缝合的时候她都不让我们插手，正常手术是没有这么长的刀口的……”
没有明说，但我也知道教授口中的她是谁。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挤出一抹苦笑。
“没事儿……”
皮肉上的伤疤终究会愈合，心里的伤疤一辈子都好不了。
等待打麻药的间隙，我又听到妈妈和哥哥在手术室外的对话。
哥哥颤声问我妈，“露露都已经这样了，还要将那些她嗑药被潜规则的假消息发给各大经纪公司吗？”
妈妈良久没有说话，最终斩钉截铁道。
“必须发，还得尽快！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只有让她彻底失去工作，永远留在医院才能一直活着，雨晴三年来的学术研究才不会白白浪费，才算成功。”
可我的模特生涯也是耗时三年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我日夜不停地训练，跌倒再爬起来，他们是最清楚我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的。
他们怎么能就这样轻飘飘为了张雨晴的学术成功断送我的梦想。
我心如刀绞。
教授看着我直叹气，麻药缓缓打进我的身体，闭眼前，我看到张雨晴急匆匆从外面赶来，身上连消毒服都没穿。
我睡了很久，是被病房里的电视机的声音吵醒的。
电视里，我的经纪人正对着镜头跟我做单方面解约声明。
下面还有不少知情网友提供我卖身吸毒的证据。
【就说秦露不简单，我亲眼见到她从老板房间出来，后面资源就都给她了！那房间当时可不止一个老板呢，真是玩得花！】
【可不是吗，就是嗑药上瘾，才会心脏承受不住，一个字就是“该”！】
【真不知道这些富二代图什么，又不缺钱，偏偏这么不自爱！】
电视的声音很大，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扎进我的耳朵。
我挣扎着睁开眼，下一秒我哥啪地一声关掉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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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露，别看！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休息好好恢复！”
我妈一巴掌抽到哥哥脸上，气得拔高音调。
“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吗？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我哥被打懵了，握着我的手满脸愧疚，“对不起露露，我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被有心之人发到了网上，你放心我马上处理！”
他们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依旧心疼的嘴脸，关切的眼神，从前我觉得无比亲切的二人，如今只让我作呕。
我妈给我掖了掖被子，满眼泪光，“露露，妈妈不相信你会这样，即使你真的做错事，妈妈陪你一起改正，你永远是我们心中最完美的公主！”
我哥也跟着不住点头，一脸笃定。
“我们露露是天底下最乖巧的妹妹。”
电视上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视频，手机上的消息也全部屏蔽了。
只是我还是收到了经纪公司的解约合同，业内对我的封杀消息也传入了我耳中。
我的职业生涯彻底毁了，甚至连东山再起的身体资本都没了。
医生拿着病例走过来，眉头紧锁。
“患者多次手术，后遗症已经造成了心脏永不可逆的损伤。”
“而且，我们发现她的身体机能已经严重下降，已经无法再承担任何一次这样的手术。本次手术要不是我及时出手，她恐怕早已经……”
妈妈神色慌张，像是不敢相信医生说的话，“早已经什么！”
哥哥看着我满脸疼惜，“不是说只打开胸看看吗？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听到医生的话，我妈扑通一声跪在医生面前。
“救救我的露露，只要她能康复，我做什么都愿意。”
医生欲言又止，只是惋惜地看了我一眼便离开。
我妈彻底慌了，握住我的手身子不住颤抖。
“露露，会没事儿的，妈妈向你保证，哪怕找来全球的专家，也要让你重新成为T台最耀眼的天使！”
可她的保证太多了，比我的疤痕还多。
趁他们去跟医生进一步沟通时，我拨通了十年来没有联系的那个电话。
“爸爸，我答应去英国跟您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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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露，医生说你最近要安心休息，怎么又把手机拿出来了，要是影响康复这不是要妈妈的命吗？”
妈妈连忙抢过我手里的手机。
“你安心养病，妈妈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一旁的我哥跟妈妈交换了一个眼神，眸光一亮。
“露露，我们刚刚联系了一个美国的专家，他的团队下周过来，说有把握治好你的心脏病。”
我躺在床上，无力地闭上眼。
这是觉得我的身体垮了，如果再不能做心脏手术，张雨晴就没有练手的小白鼠，所以着急了吧！
说到底还是为了张雨晴。
“别折腾了，算了。”
妈妈看我眼里没有光，着急解释，“露露，美国的专家说能治好就一定能，否则你一辈子就要在医院待着，那你的人生不都毁了吗？”
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麻木地摇了摇头。
我的人生早已经毁了，手不手术也不重要了。
她还想继续说服我，下一秒张雨晴出现在门口。
见到张雨晴，我妈才显露出来的担忧一下子被欣喜覆盖。
“哎呀雨晴，都说了是个小手术，让你不用担心露露，影响了你的研究课题怎么办！”
妈妈边说边拉开病房的窗帘，还将电视调到了张雨晴最喜欢的医学频道，似乎完全忘记了刚刚叮嘱我要好好休息的话。
张雨晴是我妈从福利院领回来的孤儿，这些年，我妈一直以养母的身份照顾她，直到跟我爸离婚后，我才知道所谓的养女其实是她和初恋的亲生女儿。
她从来家里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她不喜欢我，甚至是恨我。
她恨我爸抢走了我妈，她恨自己在孤儿院无亲无故，我却一出生就爸爸妈妈都在身边，她这样狠毒了我，又怎么可能担心我。
“露露，现在好多了吧，怪我最近太忙，都没顾得上陪你手术。”
她穿着法国首席设计师最新发布的姐妹款深V礼服，领子直接从脖子开到肚脐，露出光洁平坦的胸部。
一进来，她就装作姐妹情深的样子，将手里另一套礼服拿出来在我身上比划。
可这样精美的礼服，我这辈子都穿不了了。
注意到我灰暗的神情，张雨晴连忙收起礼服，满脸委屈。
“对不起，露露，我只是觉得我们穿姐妹装肯定好看，我真忘了你胸口有伤疤。”
可我胸口的伤疤是她一针一针缝起来的，她怎么会忘记。
没多久，张雨晴便借口要给我检查伤口，支走了妈妈和哥哥。
等病房只剩我们两个人时，她终于不装了。
她盯着我裹满纱布的胸口，一脸鄙夷。
“什么维密天使，现在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的一条狗罢了。”
我死死瞪着她，“那我好歹是血脉纯正的狗，不像你顶多也是个连野狗都不如的串串！”
被我说成不如野狗，张雨晴瞬间红了眼眶。
“那又怎么样，只要妈妈爱我就够了，不像你，活着只能沦为我练手的小白鼠。”
张雨晴还不解气，手指伸进我的伤口死命往里抠，她冷笑道。
“当初我不过随口说想要个真人做手术试试，是妈妈向我推荐的你，是秦明找人伪造的病例，连你嗑药卖身的视频也都是他们商量好了找人制作后亲手发布到网上的。”
“而且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得病，在你每次被推进手术室时，他们两个就在玻璃外面陪着我，看着你被开胸呢！”
“秦露，你引以为傲的妈妈和哥哥，连你的死活都不管，你甚至还不如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尸体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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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雨晴越说越激动，缝合的线被她生生扯断，伤口撕裂疼得我满头冷汗。
胸前的纱布也瞬间染得通红。
“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要是你早死了算了，妈妈唯一的女儿只有我！”
说完，她将满手的鲜血在我眼前晃，想激怒我。
可我早已经对这个家不抱期待，这样的妈妈和哥哥，她想要拿去便是了。
我咬牙故作轻松。
“你放心，等我出院我会离开，既然你想做她唯一的女儿，就让给你做好了。”
张雨晴没想到我会轻飘飘说出这样的话。
眼里一阵错愕，随即继续刺激我。
“实话告诉你，我的学术研究早在三年前就结束了，其实并不需要你做小白鼠的，可是妈妈不放心啊，拖你的福，我已经拿到国外顶流医院的入职邀请。至于你，就只能拖着这要死不活的身体，苟延残喘一辈子了。”
“但是，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那太便宜你了！”
说着，她便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一刀一刀在我刀口上刮，我疼得攥紧床单浑身发抖。
她却凑在我耳边轻轻说，“其实，妈妈以为我只是打开你的心脏看看活人的心跳，是我在你的心脏动了手脚，让你连续三年连开十一次胸。”
“我还特地划长了刀口，用最不好愈合的缝合线给你缝合，我就是要眼睁睁看着众星拱月的天使一点一点跌入泥泞里，让你生不如死……”
她的话一字一顿戳进我的心窝，我恨得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胸口的刺痛再次袭来，我疼得喊叫出声，下意识去拔手术刀。
可下一秒，她拉着我的手猛地向后倒去。
电光火石之间水果刀调转方向直接刺进她的胸膛。
妈妈和哥哥闯入病房的时候，便看到我握着手术刀扑在张雨晴身上，满脸是血。
我哥惊慌失措，一脚将我踢开，根本没留意到我崩开的伤口已经鲜血如注。
张雨晴捂着胸口，指着我张大嘴巴，用气音说。
“妈妈，怪我非要给她送礼服惹她生气……你们不要怪她，我是姐姐……”
说着便晕倒在妈妈怀中。
妈妈抱着张雨晴嚎啕大哭。
“雨晴好心好意给你检查伤口，你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还敢拿刀捅她！”
“不……不……是她自己……”
我下意识地张口解释，却看到我哥抱着张雨晴匆忙朝急诊跑去，到门口时，他满脸失望地回过头。
“你给我住嘴！我没想到你竟然心肠这么恶毒，幸亏你有病，要是你身体健康岂不是要杀人？但凡雨晴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他们一窝蜂跑出了病房，只留下我孤零零瘫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我到嘴边的话终究咽了回去。
算了。
都不重要了。
张雨晴的刀伤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关键部位，连刀锋也只是刺进去一厘米，确认她没大碍后，我妈和我哥才想起我来。
她命令我哥来看我，“她才动手术，你刚刚怎么能那样骂她！”
然而没多久，我哥便匆匆从空无一人的病房折返。
“妈，露露不见了，我到处都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