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归豪门的第一天。
养妹捧着大肚子跪在众人前哭诉，
“是你，我想起来了，当初糟蹋了我的人就是你，我可怎么办啊……”
哥哥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这样道德败坏的人，没资格成为我的弟弟。”
爸妈闻讯赶来。
妈妈气得脸都白了，连连骂我“小畜生”。
爸爸更是直接朝我甩来一巴掌，
“打死你这个禽兽，竟敢强迫你养妹？”
我扼住爸爸的手腕，满脸黑线。
啊？我吗？
我低头看着自己空荡的裤裆。
我就算是想，也有心无力——我是个女人啊。
1
周茜冲过来，对我疯狂抓挠。
今天是我的认亲宴，周家族老亲戚都来了不少。
“你怎么还敢来，你滚出去，滚出去。”
我不好对孕妇下手，也有些懵逼，没反应过来。
只能尽量做防御动作。
周茜一边抓挠我，一边哭喊，
“你还想要怎么样？非要毁了我才满意吗？”
她的脸很白，看着弱不禁风。
可打我的模样，劲大得很。
我是京市周家刚找回来的孩子。
二十四年前，周母怀上一对龙凤胎。
因家族内斗，双胞胎刚生下就被偷走。
——我就是那对双胞胎里的妹妹。
而周茜是在这场意外后，被领养的孩子。
周围的亲戚们，对着我指指点点。
“所以，这小子真的是当初那个畜生？”
“真是家门不幸啊，我们周家怎么会出个强奸犯。”
“赶紧把他赶出去，别脏了周家的地。”
我一边躲着周茜的攻击，一边骂骂咧咧。
“你们瞎吗？我看起来哪里像强奸犯？”
周茜追不上我，停在身后气喘吁吁。
妈妈赶紧跑过去抱住她，心疼坏了。
周茜缩在妈妈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妈妈，我没有记错，强迫了我的人就是他。”
哥哥周皓咬牙切齿，眼中都是凶狠。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不会把你接回来。”
我深吸一口气，摆摆手。
这家人把我接回来都不调查一下的吗？
对我还真是不上心啊。
虽然我身高一米七，中性风格，声音也带着点少年的清凉感。
但我确确实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子啊。
“我不是男人的，我是……”
“你是畜生！”
爸爸喘着粗气，对我破口大骂。
我气笑了。
我走近周茜，尽量笑得一脸和善，
“妹妹，你确定当时的狂徒是我？”
在周皓接我回来的路上，我听说了周茜的事。
周茜是周家唯一的小公主，受尽宠爱。
却因为一场意外，被人强暴。
最残忍的是，周茜因为身体原因不能打掉孩子。
所以只能选择把孽种留下来。
小公主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患上了严重抑郁症。
周茜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不要过来，不要！”
周皓冲过来，将我甩开。
别看我一米七五，但骨架小。
更别论和一个青壮年的男人比。
我直接撞在门上。
“哐当”一声，我眼冒金星。
周茜还在尖叫，要死要活。
“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我不想活了……”
说着，她用力捶向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满脸绝望。
爸妈和哥哥焦急地阻拦她。
妈妈哭着抱紧周茜，猛地扭头看我，
“你敢伤害茜茜，小畜生，我不会放过你。我要是送你进监狱，你这个强奸犯！”
站在一旁的管家已经拿出手机，就要拨打报警电话。
周茜却突然尖叫出声，
“不，不能报警！”
爸妈不解。
周茜慌张地摇晃妈妈的手臂，眼神闪躲，
“爸妈，大哥，我……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二哥还这么年轻，要是被送进监狱，他这辈子就完了。”
“我不要紧的，我毕竟不是爸妈的亲生孩子，我受点委屈没关系的。”
2
这话，让周围人心疼坏了。
爸爸冲过来，又要扇我脸。
我利索避开。
爸爸年岁大了，就这样一个踉跄——腰闪了。
“爸！”周皓赶紧扶住爸爸。
爸爸瞪大眼不满地瞪我，瘫在沙发上哀嚎不止。
我摊摊手，
“我可没动手啊，你们不要碰瓷。”
我的视线落在周茜身上，眉头紧皱。
实话说，同为女性，我很同情她的遭遇。
我愿意以最大的善意，去体谅她对我的误解。
或许，她真的是看错了人。
我再次对她解释，
“当时我并不在京市，我没有作案的可能性，而且我真不是男人。”
可这一家人像是被洗脑了。
他们自动忽略我的解释。
周茜看我，像是看到了鬼。
“就是你，半年前我和同学们到乡下去采风，你趁着夜黑风高就……”
接着她崩溃痛哭，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回忆。
又要去撞墙寻死。
林家别墅里，一时人仰马翻。
众人指着我谩骂不停，唾沫横飞。
我下意识捏紧脖子上的星星项链。
——是个用石头雕刻的星星形状的吊坠。
那头，周茜的哭声尖锐，在大厅里炸响。
妈妈用力抱着她，生怕她会伤到自己。
周茜身子不停扭动，双目狠厉地盯着我，
“是你，就是你，半年前在青川镇的山脚下，你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我、我向你借水，然后就被你……”
她的声音骤停，浑身颤抖。
看着是真的害怕，不像装的。
她的手指颤抖，指着我，
“那天你还威胁我，说要是敢反抗，就杀了我。”
“我太害怕了，这半年我只要想起你的眼睛，就好害怕！”
周皓狠狠在墙上锤了一拳，心中痛惜又懊悔，
“对不起妹妹，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妹妹。”
下一秒，哥哥大跨步朝我走来，眼底的厌恶和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不就是在青川镇上的福利院长大吗？！”
“茜茜从小就被我宠着，我们谁都不舍得让她流一滴泪，你怎么敢伤害她？”
我捏着星星项链的手，愈发用力。
一个残忍的想法闪过我的脑海。
正想着，爸爸不顾腰上的伤，冲过来推了我一把，
“你难不成还想狡辩？你不是我们周家的孩子，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我没站稳，踉跄撞在桌角。
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周围不少人开始拿着手机对我录像，
“妈的，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报警啊，得让他在监狱里呆一辈子。”
“报警太便宜他了，倒不如让他试试我们周家的手段。”
周茜缩在妈妈怀里，长发遮挡下的眼睛里都是扭曲的恨意。
“二哥，你还要执迷不悟吗？你跪下给我道歉，说不定我就原谅你了。”
我气笑了。
“我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周皓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朝我啐了一口，
“不男不女的怪物，嘴真硬啊。”
我垂眸不语。
我这身打扮，不过是用来保护自己的盔甲。
到了这，反倒成了被攻击的把柄。
3
周茜缓缓抬起头，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闪过一抹极淡极诡异的笑意。
下一秒，她又换上那副崩溃绝望的模样，
“你们都别怪二哥了，我……这就是我的命。”
“我一个孤女，代替二哥在周家享了那么多年的富贵生活，是我欠他的。”
说着说着，她捂着肚子，脸色惨白，
“肚子，我的肚子，好疼……”
周围人一时慌了神。
家庭医生被找来，给周茜检查了身体。
“周小姐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
听到这个结果，众人看我的眼神愈发嫌恶。
妈妈死死盯着我，眼中哪里还有一分对亲生骨肉的舐犊之情。
“我当初就该把你掐死！好过你来祸害我们一家人。”
爸爸看我的眼神也似淬了毒。
“是啊，要是知道你是这样丧尽天良的畜生，老子就该亲自动手把你弄死。。
“你那么恶毒，双胞胎中的另外一个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你们两个啊，活该从小颠沛流离。”
“闭嘴！”我吼出声。
这群人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批判他？
我的阿哥，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哥。
在福利院的日子，都是我和阿哥相依为命。
他和我年岁一样，却把我护得严严实实，从小就像个小大人。
我经常吃不饱，阿哥会偷偷藏起面饼，趁着没人塞给我；
读书时，会有人骂我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阿哥会不顾一切冲上去和对方打得鼻青脸肿。
哪怕对面是个比阿哥高一个头的高年级学生。
只有在阿哥面前，我可以做个不懂事的小孩。
脖子上的星星项链忽然有些发烫。
这是阿哥精心挑选了最好看的鹅卵石，磨了三个月，才为我做好的生日礼物。
阿哥曾说——“我会像星星一样，只要小夏抬头，就能看到我。”
“你们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评判他！”我的声音发颤。
周皓被我激怒，抬脚就踹来，
“你小子还敢嘴硬，你一个在外啃垃圾长大的野种，有什么脸在这里大喊大叫？”
从小被打的经历，让我形成了敏锐的肌肉记忆。
他刚抬脚，我就侧身躲开，毫发无损。
妈妈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反了你的，反了天了。”
爸爸这是猛地一拍桌子，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她抓起来。”
一群保镖得令，朝我包围过来。
我环顾四周，看清周围那些带着恶意，带着嫌恶的眼神。
视线最终落在周茜身上。
她面无表情看着我，眼神里露出高高在上的施舍。
“二哥，你就好好用你的余生来偿还罪孽吧。”
在场亲戚们义愤填膺。
“打死他算了。”
“是啊，这样的败类出去了，说不定会给我们周家招来祸端。”
“滚啊，你没资格做我们周家人。”
保镖们冲过来，将我摁在地上。
我不再反抗。
我这几年学会的道理就是——要适时地学会服软。
周茜慢悠悠走过来，不经意踩到我的手背上，还反复碾压，
“呀，二哥，你好像很不服啊？”
我盯着她的眼睛。
所有混乱的思绪，在这一刻被连成一条完整的线。
我问她，
“是你啊？把‘我’推下悬崖的人，是你啊？”
4
周茜瞳孔震颤，像是看到了鬼。
她碾压我手背的脚顿住。
那点伪装出来的良善面具寸寸破裂。
她惊慌后退好几步，看着像是被人戳穿真面目的画皮鬼。
“你、你胡说什么？你休想要污蔑我！”
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在慌乱中显得尤为滑稽。
周围人茫然又不解的看着周茜的反应。
妈妈小声喊了周茜一声，“茜茜？”
可她根本没听到。
她沉浸在被我戳破真相的恐惧中。
我被迫趴在冰冷的地板上。
几个保镖用膝盖顶着我的后背。
他们为了讨好周茜，动作特别粗暴，几乎要把我的骨头压断。
我死死盯着周茜的眼睛，癫狂大笑，
“你这半年有做噩梦吗？有梦到青川镇的悬崖底下，有讨债的厉鬼爬上来找你索命吗？”
周围的谩骂声突然停了。
所有人都征征看着我，被我这副疯癫的模样吓到。
周皓上前踹了我一脚，
“你胡说什么？什么悬崖，什么厉鬼，和茜茜有什么关系？”
我嘴角溢出一丝血，却依旧在笑，
“问你的好妹妹啊，问问她都做了什么？”
“闭嘴！你不是没死吗？”
周茜脱口而出。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她眼泪涟涟，面上恢复了那副委屈的模样。
她抓住妈妈的手，惶恐不安，
“妈妈，半年前我被人欺负，逃跑的途中他追了上来。”
“后来我太害怕，争执间不小心把他推下悬崖，我、我很愧疚好害怕，我是个罪人……”
周茜疯了似的朝自己脸上扇去。
她最近下手也很重，白皙的脸蛋瞬间红肿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二哥那时候一直在追我，我太害怕，我以为他要杀我灭口，我才……”
爸妈赶紧抓住她的手，两人心疼得直掉眼泪。
妈妈抱紧周茜，
“傻女儿，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是这个畜生活该！”
爸爸瞪我一眼，柔声安抚她，
“别怕，你就算杀了这畜生，也是为民除害，算不得有罪。”
周皓更是满脸疼惜和心痛。
“妹妹，你就是被我们养得太好，过于善良，你没必要对这种人有愧疚。”
我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笑得浑身发抖。
远方的一个小表弟将偷偷打开的直播镜头怼到我脸上。
“看啊，这就是那个强奸犯。”
余光中，我看见周茜想要冲过来打掉手机。
却已经来不及了。
直播间人气爆棚，很多人都看到了我的脸。
周茜吓晕了过去。
一时，人仰马翻。
当晚，一群记者堵在周家大门。
周家人自然不愿意被外界知道这些“家丑”。
但是没办法。
连警方都惊动了。
强奸案是公诉案件，警方不可能置之不理。
周家没办法，只能将我从地下室放出来。
出去之前，周茜压低声音警告我，
“你要是敢乱说，我弄死你。”
“当然，就算你说出来，也没人信你。”
我低垂眼眸，跟着警察走出别墅大门。
闪光灯不停，照在我满是血污的脸上。
一双眼，却亮得惊人。
我对着镜头，声音嘶哑，
“我要举报周茜恩将仇报，杀害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