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齐远。
酒店客房保洁。
我在打扫客房时遇到了怪事。
601房摊开的行李箱里有一百万，现金。
602房有具被削掉脸和指纹、五脏被掏空的女性尸体。
603房一个五岁的孩子，他怔怔的看着我，喊了一声——爸爸。
01.
荒谬！
我才二十三岁！
穷到女朋友都没有！
怎么可能会有儿子？！
隔壁一百万和女尸的出现搞得我头大，我匆匆离开603。
可是这个男孩仿佛魔障了似的，紧跟着我到了602房。
我本以为一个男孩看到这么残忍的一幕会被吓到。
不成想他笑嘻嘻地凑过去闻了闻，对我说：
「阿巴，她还是新鲜的，刚死不超过24小时呢！」
我眉头紧皱：「闭嘴，我不是你爸爸！」
他困惑：「她是你杀的吗？」
我惊得冲过去捂住他的嘴。
不想再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不正常的话！
就在拉扯间，女尸右手衣袖被他扯了上去。
女尸手臂上刻有几个深红色的字——
男孩念出声：「601房有一百万。」
他又看向我：「你想要吗？」
我：……
废话，我当然想。
做梦都想要！
可这钱明显是不义之财……
男孩的墨色眸子凝视着我，仿佛有魔力：
「我们把一百万拿走吧！」
02.
我陷入了深深纠结——
才怪。
没犹豫几秒，我决定把一百万收入囊中。
天降横财这种诱惑。
哪个穷鬼顶得住啊？
我小时候是苦日子过过来的，老爸瘫痪在床。老妈在砖厂搬砖薪资微薄，穷苦到我刚上小学那年家和我都不要，跑了。
村里人左一口右一口剩饭拉扯我长大，我初中才穿上第一条内裤……
我也有过喜欢的姑娘，但告白的话还没说出口，周围人就纷纷嘲笑开了：
「看看人家穿的是公主鞋诶，你配得上人家吗？」
「你内裤来来回回就两条吧，要是下雨没干就得光腚。」
「笑死了，就你这条件也好意思追女孩，让人家陪你吃白水泡饭吗？」
……
女孩被簇拥着离开了。
我低头看着穿的胶底解放鞋，春夏秋冬只一双，嗓子眼酸得不行。
从那时起，我做梦都想发财。
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我本打算拿了钱报警发现女尸。
可这具女尸手臂上刻的字擦不掉，洗不掉。
太明显的暗示了。
要是怀疑到我头上，怕是钱还没花完，就得被抓进去蹲牢子。
我要想拿钱，就必须把尸体也处理了。
这风险实在太大了，尤其是身边还跟着个孩子。
谁知道这孩子哪天会不会把事情抖落出去。
除非，把这个孩子也一起做掉？
我摇摇头，
不行，为了100万，我还不至于丧尽天良。
就在我打算打报警电话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了……
「阿远你在磨蹭什么，快点啊！」
同事阿金的声音。
我忙道：「哦哦，我就快好了。」
阿金：「那行，我去搞601……」
我神经瞬间紧绷起来，那房里的钱要是被阿金看到了可不妙！！！
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阿金却先我一步进了601。
我听到阿金咦了一声，心跳频率达到了峰值，上去紧紧地攀住他的肩。
「阿金，你听我说——」
目光顺势往里瞅，原本行李箱的位置空空如也。
我惊得呆住。
「这不是打扫得挺干净的吗？你要和我说啥？」阿金回看我。
我尴尬笑了笑：「没什么，我想说这层我来就行了，你去忙别的楼层。」
「你今天有点神经兮兮的！胳膊勒得我要喘不过来气了！」
阿金拍掉我的手，摇着头推清洁车走了。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心跳仍旧没缓下来。
要命！我特么的一百万呢？！
04.
「阿巴！」
男孩在身后喊我。
「爸你个锤子！」
我气得跳脚，到嘴的鸭子飞走了啊——
诶？
那个行李箱就正正好好的在男孩身边。
我把男孩和行李箱齐齐推进602。
锁上门后，拉开行李箱拉链，确定里面的毛爷爷还在。
「你怎么会把行李箱拿走？」
男孩啃指甲，一脸天真：「那是阿巴的钱啊。」
「你真想认我做你爸？」
我看着行李箱里摊开的那红彤彤的100万，
还有眼前这个有点机灵的“儿子”，忽然有点心动了。
「对，这钱就是阿爸的！帮爸爸打扫完卫生，我给你买糖吃。」
处理尸体没有想象中复杂。
尸体的血是被抽干了的，地毯上除了些许体液和毛发，没有特别需要打扫的痕迹。
我把女尸装进大号垃圾袋里塞进清洁车最里面。
至于钞票装行李箱里目标太大，我也腾进了垃圾袋。
做完这些我按平时的流程打扫了一次房间。
最后喷上空气清新剂。
圆满离场。
多亏了儿子，还帮我发现了掉落在床底的一个红宝石戒指。
不然被人发现，可就麻烦了。
一整个白天我都处在忐忑中，生怕这件事的蛛丝马迹被发现。
平时爱吃的沙县鸭腿饭都不香了。
反倒是我的新儿子吃得啧啧香，只不过他吃完又开始吃我刚买的棒棒糖。
我皱眉移开视线，焦急等待时间流逝。
终于下班了。
正好今天是我处理善后。
我等众人都走完，着手进一步处理尸体。
刚把袋子拖出来——
「阿远，有个漂亮姑娘在等你！」
漂亮姑娘？
哦对，我新来不久的邻居方雅如，单身。
我暗自犹豫了好久，才在昨晚帮她上灯泡的契机鼓起勇气约她。
她羞涩了几秒同意了，愿意今天来酒店等我。
怪就怪今天遇到的事太大。
我竟然把约了小雅这事给忘了！
手里有女尸，身后还有个五岁儿子，我该怎么和小雅解释？
「阿巴，先处理尸体吧。」
「对对对，这个最重要。」
于是我朝我外面传话的同事喊：
「让她等我一会，我马上好。」
后面的事我都计划好了，不复杂。
酒店每天都会有垃圾车来收垃圾，我准备好了不起眼的袋子，把女尸腾挪过去。
这样就算在垃圾堆里发现女尸，也不会查到是我们酒店的。
我看着那个不起眼的袋子从自动运输条掉进垃圾车厢，彻底放心。
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被丢进成吨的垃圾处理站，被当成湿垃圾沤成一堆粪水。
我拿出背包，包里能装完一百万。
但我嫌全部装完包鼓起太显眼了，只装了一半。
剩余的钱我锁进了员工个人箱里。
「嗨，小雅。」
我带着儿子出来，等待审判。
要是她不能接受我有儿子就算了，反正我现在有钱了。
钱能生钱，女朋友随便找。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儿子十分眼力见的冲了过去。
「妈——漂亮妈妈！」
06.
我拉都拉不住。
他已经抱上方雅如大腿了。
方雅如的脸色隐隐难看。
「哟，阿远，你不会想让人家姑娘家家陪你养这么大的儿子吧，还是个这里有点问题的。」
阿金去而复返，刚好撞见这一幕，嗤笑着用手指了指脑子。
我知道他不信我说干儿子那套，但当面戳穿就太可恶了！
若是平时，不想和人起冲突我就忍了。
可现在我有钱又有儿子。
再怂就是王八蛋！
「不想挨揍就滚！」
我狠狠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阿金被我忽然变脸惊到了。
但却不以为然：「不是吧，大家同事一场，开个玩笑都不行吗？」
我冷笑：「我们同事一场，我揍你几拳行不行？」
阿金被我说得恼怒。
「切，开不起玩笑就算了，以后啊我让大家见你绕道走。」
言外之意，他肯定会去同事中间打小报告孤立我了。
反正我也没几个真心朋友。
我一脸无所谓，用目光催促他快滚。
「等等。」
小雅站在一旁盯了我许久没出声，眼神里闪现出些许疑惑。
她看向我，试探性的问我：「你哪来的儿子？」
我点了点头：「路边捡的。」
虽然不是路边，但确实是捡的。
闻言，小雅犹豫了一会忽然绽放笑容：「这可太棒了，不用生就有儿子，这个妈我当了——」
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先当干妈也行。」
等着看好戏的阿金仿佛受到了八千点暴击！
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狠狠瞪了我几眼，嘴里嘟囔了一声「神经病。」就跑走了。
那一瞬间，我内心爽到无以复加！
天降横财！
白捡儿子！
女朋友上赶着当我儿子的妈！
前二十三年受的苦都值了！
我把手抽出口袋想牵一牵小雅，却不小心带出了那枚红宝石戒指。
戒指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小雅脚前。
小雅已经低头看到戒指了。
我犹豫了两秒，立刻冲过去捡起，顺势送给小雅。
小雅微愣：「你……你不会是要求婚吧？！」
我倒是想。
但百分百会被拒啊……
谁家姑娘会第一次约会就答应求婚？
我咳了咳：「怎么会，就是送你的小礼物，我帮你戴上吧。」
小雅松了口气，羞涩地伸出手。
纤纤玉手配上红宝石，光彩夺目。
「走，我们去吃饭。」
我带着女朋友和儿子奔向了从前一直没敢踏入的高档餐厅。
方雅如犹豫：「这里消费很高的，我们还是随便找一家小店吧。」
「咱，不差钱。」
我想说这句话很久了。
包里有钱就是有底气。
1888一位的套餐我眼眨也不眨就点了。
我们三都吃得很开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隔壁一直有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轻拥着女人轻哄。
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那个哭泣的女人也看向我们这桌。
很快她看到了什么，猛地冲过来。
「我妈失踪三天了，你手上戴的红宝石戒指是她的，你从哪来的？！」
小雅一脸迷茫看向我。
我心中一咯噔，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干嘛？！松开我女朋友，她的戒指是我送的，难不成全世界只准你家有红宝石吗？」
虽然紧张，但我强撑出来的气势更胜，女人被我推开了。
见吃的也差不多了，我带着小雅和儿子赶紧离开。
身后那对男女的声音传来：
「阿姨失踪是个意外，我们相信警方，人家的戒指只是碰巧的，你别多疑了。」
「不！直觉告诉我那就是妈咪的戒指，你一定要帮我查那个人！」
「好好好……」
直等回到家，我的心都一直紧紧悬着。
怕被小雅察觉怪异，也没敢问她把戒指要回来。
但我会被查，要是一百万的事兜不住怎么办？
08.
「爸，阿爸阿巴阿巴……」
儿子喊了我好几声我才回神。
「怎么了？」
「阿巴睡觉……」
我一看时间，都快凌晨2点了，我儿子都困迷糊了。
我却是一点困意都没有，脑海中自动浮现今天一连串的事。
爽是很爽，但也透着怪异……
「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你家孩子，阿巴你给我起名……」
我紧紧皱眉：「我是说真的——」
「唔——」
这孩子一脚丫子堵我嘴上，捂得死紧。
我：「……」
特么的，熊孩子不教训是不成了！
我把他脚丫子掰下来，刚要打屁股。
不想他一个翻身，丝毫不鸟我，睡死过去的样子。
可那T恤下摆微微掀开，我看到了那小小身躯上的青紫伤痕。
顿时怔住。
哪个禽兽下的手？！摧残祖国的花朵啊！
我忽的想起我小时候身上也常出现这样的痕迹，最初一次时老妈还没消失，但她晚归。
老爸骂她是不是背着他偷人了，老妈疾言厉色反驳他妒性大，她每天在砖厂累死累活，男人还不理解她！
老爸又骂贱女人，老妈把碗一摔黑脸跑走了。
我说我想去找老妈，老爸不许，把我压在床边，木头板子在我身上打，他很用力，打了一会又抱着我哭……
他是被打得受不了了逃出来的？
我本要教训他的手放了下来，转而捞起被子小心地盖他身上。
开始思考给儿子取什么名字好呢？
「阿巴阿巴，我要叫旺财。」
一大早，儿子把我摇醒。
我：「……」
「我能给阿巴旺财，所以我叫旺财！」
「那……那好吧。」
剩下的钱我藏在了天花板上。
嘱咐旺财在家等我，我准备去上班看看情况，顺便把剩下的钱也拿回来。
刚到酒店门口，遇到两名身穿警服的警察。
他们等候我多时。
「你就是周齐远吧，我们有事要问你。」
心不甘情不愿，我还是跟两警官进了员工休息室。
他们解释了一下来意。
果然是昨晚那个女人母亲的失踪案。
接着左边的警察拿出一张中年美妇的照片：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她或是她的尸体？」
我平时一个死宅，宅家里就爱看看电影什么的。
所以我很清楚这种情况下要不想让警方对我起疑，就不能躲闪。
我直视着那张照片好几秒。
嚯，真美啊，丝毫看不出都四十几了。
「没见过。」
好在那具尸体上脸是没了的，我真是第一次看见这张脸。
警察没看出什么破绽，又问：「昨晚何小姐看到了你送给女朋友的红宝石戒指，怀疑和她失踪母亲拥有的很相似。虽然你当时否认了，但——」
「你一个酒店保洁员，怎么会有那么大一笔钱买红宝石戒指呢？」
「据我们所知，受害者失踪前一同遗失的还有一百万现金。」
「你如果对此有了解的话，请不要对警方隐瞒。」
警察的语气没有波澜起伏，却如矛似剑，直击人心。
我面上竭力维持镇定，掌心却已经出汗了。
「警官……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是罪犯似的，搞得我好紧张。」
警察平静道：「警方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我搓搓掌心：「那是自然……我也不怕你们笑话，就直说了吧，送我女朋友那枚戒指是假的，随便买的地摊货，充面子嘛。」
警察审视了我几眼：「那去高档餐厅吃饭——」
「我知道，去吃一顿差不多能花掉我一个月工资，但那是我和小雅第一次约会，我想给她留个好印象。」
见他们点了点头，我心中松了一口气。
警察随即站起，主管我的经理正好走了进来，应付着说场面话。
……
「没什么问题，离开前方便我们去检查检查周齐远的个人物品吗？」
我如临大敌。
员工箱里有五十万现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