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 世纪 80 年代中期,全球经历了历史上最为剧烈的油价暴跌之一。这场危机对苏联经济造成沉重打击,不少人认为,它在很大程度上加速了这个超级大国的解体。
苏联对能源出口的依赖,根源要追溯到更早之前。1973 年,阿拉伯国家实施石油禁运,国际油价从每桶 3 美元飙升至 12 美元,全球经济格局随之改变。为减少对中东石油的依赖,西方国家纷纷行动:美国启动阿拉斯加石油开采,英国和挪威则进军北海大陆架油田。与此同时,各国的能源利用效率也在持续提升。
而对于苏联来说,1970 年代的高油价堪称 “黄金时代”。油气出口收入急剧增长,油气部门在国家预算中的占比甚至超过 50%。这些资金被大量投入大型项目建设,以及西方商品和技术的采购。

但进入 80 年代初,形势开始逆转。OPEC(石油输出国组织)的市场份额不断下滑,非欧佩克国家(如苏联西伯利亚、美国阿拉斯加、北海地区等)的石油产量持续上升,全球石油需求也整体萎缩。为维持高油价,OPEC 尤其是沙特阿拉伯选择缩减产量,却导致自身市场份额不断流失。
1986 年的石油危机成为转折点。长期扮演市场 “调节者” 角色、主动限产的沙特阿拉伯,在 1985 年改变了策略。当年 9 月 13 日,石油部长艾哈迈德・扎基・亚马尼宣布,该国将转而争夺市场份额。此前,沙特已将日产量从 1981 年的 1000 万桶缩减至约 360 万桶,此次则大幅提升至 500 万桶 / 日,大量额外石油涌入市场。
这一举措直接引发油价崩盘:到 1986 年夏季,油价从每桶 28-31 美元暴跌至 10-12 美元,短短几个月内跌幅超过 2.5 倍。
对于当时高度依赖能源出口获取外汇的苏联而言,这场冲击堪称致命。据美国中央情报局(CIA)分析师估算,苏联每年因油价下跌造成的损失约达 130 亿美元。除石油外,天然气和武器出口收入也同步下滑。苏联被迫冻结或取消了多项采购西方设备、推进工业现代化的大型交易。

雪上加霜的是,这场能源危机恰逢苏联 “改革” 启动,加之当时正在推行的反酒精运动,进一步导致国家财政收入缩水。苏联的外债规模也急剧扩大,从 1984 年的 150 亿美元飙升至 1986 年的 300 多亿美元。
关于油价暴跌的原因,一直存在争议。一种流行观点认为,这是美国与沙特阿拉伯的秘密交易,目的是 “扼杀” 苏联经济。但多数专家和研究指出,经济因素才是根本原因:沙特的行动首要考虑的是自身利益,意在夺回失去的市场份额;而油价下跌,是全球市场供需格局发生根本性变化(需求下降、非 OPEC 国家供给增加)后的必然结果。
值得注意的是,苏联的解体并非由石油危机单一因素导致。现代经济研究认为,其解体是三类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骑手”(领导层决策失误)、“马匹”(计划经济的系统性缺陷)、“赛道”(不利的外部环境,包括油价暴跌)。这场石油冲击,如同一个强大的催化剂,狠狠击中了本就脆弱的苏联经济,暴露并加剧了其内部深层次问题,最终成为导致苏联解体的重要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