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的风刮倒了医院，人满为患的三甲也难以幸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今年医院倒闭的新闻一波接一波，光是上半年就有1247家民营医院关门大吉，平均一天倒闭7家。
可别以为很多关门的都是野鸡医院，公立医院背后也同样压力爆表，很多医院的床位利用率连60%都不到，新建医院人去楼空。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核心问题就在于赚钱难。
你可能会说，看病不是挺贵的嘛，尤其是万一得了什么大病，砸锅卖铁都不一定凑得够医疗费。而且2024年，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就已经突破3亿大关，这些人看病需要的费用可是年轻人的3~4倍。既然市场在变大，病人花费也不低，医院为什么还会亏呢？
想明白这个问题，我们就得先来捋一捋近几年医院的发展历程。在2005年，新华社写过一篇《全国人民上协和》，描述的是北京协和医院门口的景象：租屋躺椅的小摊生意火爆，号贩子四处活动，14块的专家号能被炒到500块。
那时候大家都想挤进好医院，全国不到10%的三级医院接待了超过50%的患者。于是大医院吸引病人多，赚到的钱就越多，可以拿去升级更高端的设备、聘请更专业的医生，然后继续壮大。而那些普通医院，病人越来越少，自然就越来越难。
可尽管不赚钱，也不影响医院扩张。2019年，全国的医院数量大概有3.4万，到了2024年，直接上升到了3.9万。但在这个时间段内，人口增长几乎停滞，甚至有些地方开始负增长。于是持续的扩张就造成了医院过剩。
一个冷知识是，我国平均每千人拥有的病床数大概是7.3，而美国是2.9，英国只有2.4。这些新建的医院该如何活下去呢？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医院常常被当成政绩工程来建，能提升城市形象，也能争取财政拨款和投资，而且又属于半公益半市场的性质，自然就会有政府的拨款补助。
在我国的卫生总费用中，政府支出占比就有26.7%，但其实大部分三甲医院的财政收入占比只在10%以下，很大一部分都用来给民营医院兜底。可是这几年地方财政的压力越来越大，政府兜底的能力也在减弱。2024年，全国在卫生健康上的支出就下降了9.1%，医院只能靠自己挣钱。
以前医院40%以上的收入都靠卖药，当时为了维持正常运行，医院可能会10块钱进药，涨到10.5块钱卖给病人，其中的差价就归医院。但在2017年以后，国家为了减少医保基金的压力，就开始整治这种以药养医的模式。再到2019年，直接取消了医用耗材加成，这条赚钱的路子就被堵死了。政府补贴少了，赚钱的法子也不被允许，多出来的医院自然就难活下去。
看到这儿，可能有人会说，这不是好事儿吗？那些当初乱扩张的医院关门，现在留下的都是精品，也不会再有靠病人买高价药来养医院的事儿，该高兴啊。这么说也没错，但是我们不妨将视野的维度拉向全球。
日本广播协会报道，2024年6月至11月，日本一共有61.2%的医院出现了经营亏损，2024年破产倒闭的就有786家，达到了近20年来的顶峰。而这一波倒闭潮却引发了一系列社会连锁反应。
首先，居民区和小城镇的医院、诊所纷纷关门，直接出现了医疗空白带。对老人、慢性病患者和行动不便的人来说，平时量个血压、开个药都得跑远路，费时又费钱；大城市的医院因此挤爆，排队更长，医疗资源更紧张，最终还可能影响到病人的治疗质量和效率。
更严重的是，这种萎缩把整个公共卫生体系都推向危险的边缘。基层诊所不仅是看病拿药的地方，还是社区疾病监测、疫情防控、打疫苗、做健康宣传的第一线，它们大量消失，万一出现传染病和公共卫生事件，早期发现和应对的能力就会大大减弱，这个风险最终是整个社会一起扛。
那我们国家现在也是大批医院倒闭，岂不是要和日本面临一样的问题吗？从表面上看，的确有相似之处：同样面临人口老龄化的加速，看病的需求只多不少；一些民营医院经营困难，竞争激烈、成本增高、监管变严，过去靠粗放扩张或者不规范经营的都在成片倒闭。
但关键区别在于我们的医疗体系完全不同。日本的医疗主要靠私营诊所和医院，尤其很多是小规模的，一有风吹草动就容易受到影响。而中国是以公立医院为主体，全国约1.2万家公立医院形成了一个非常稳固的大网络，2.7万家民营医院主要起到补充作用，它们的波动不太会动摇整个医疗系统。
更重要的是，我们国家政府对医疗体系的调整是主动、全面、成体系的，通过医疗、医保、医药三医联动改革，从根子上优化结构、提升效率。所以眼前的倒闭潮更像是一次洗牌和调整，挤掉虚胖的，优化优质的，让真正有需要的地方获得更可持续的医疗服务。震动难免，未必是寒冬，更像是一次行业走向更健康状态的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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