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本应是向善之所,出家亦需慎思明责。然而湖北袁某华的遭遇,却揭示出部分寺庙管理的疏失。苏州旺山宝华寺未核实其精神状况、未告知家属即仓促为其剃度;浠水普度寺则在宗教手续中收取高额费用。这些行为不仅对其身心造成伤害,亦令其家庭陷入困境。此事折射出宗教场所亟待强化责任意识、完善管理规范,值得社会共同关注与深思。
袁某华现无家可归且生活无法自理,后续医疗生活费用无着落,仅能依靠哥哥负担。鉴于相关寺庙曾为她办理出家手续,当前其困境中的责任归属与长远保障问题仍需各方重视。
一、仓促剃度:B华寺的程序与责任问题
袁某华的遭遇,起点是江苏苏州吴中区旺山B华寺一次程序简化的剃度仪式。根据袁某华哥哥袁某林的陈述及苏州市某济医院的住院病案显示,袁某华早年间便有精神方面的困扰,2018年曾因“阵发性言行异常4年,加重4天”入住该院精神科,被诊断为分离[转换]性障碍,需依靠药物控制病情,且存在自知力不全的情况。
袁某华与前夫曾在苏州打工,住处距离B华寺不到三十公里,因信奉佛教,她常于初一十五前往寺庙烧香、做义工,后来逐渐发展到留宿寺中,这一行为引发家庭矛盾导致离婚,后经家人劝说复合并在河南购置房产,袁某华在家照看孩子三四年。2023年5月2日,袁某华无故离家出走,5月27日突然致电袁某林表示想出家,遭劝阻后挂断电话,次日便发来剃度后的僧服照片——此时距离她离家仅26天,距提出出家申请不足一个月。
值得注意的是,B华寺剃度前未履行任何调查与告知义务。袁某林交涉时,方丈回应称“正好有一个人要剃度就一起来”。而袁某华出家前曾在该寺做义工数月,捐赠1万元,还偿还寺庙相关人员数千元借款,前后花费约1.5万元。有家属质疑,该捐赠是否影响了寺庙的正常审核流程,使其精神状况与家庭情况未得到充分关注。剃度后,寺庙切断了袁某华与家人的联系,其前夫带孩子寻找遭驱赶,之后三年袁某华与家人几乎失联,寺庙仅以“外派游历”解释,让需监护的精神障碍患者处于缺乏监护的状态。从接纳她出家的那一刻起,寺庙本应在其中起到相应的照管作用,却对其后续状况未能持续关注,与其后续状况的恶化存在关联。
二、受戒收费:普D寺的收费与管理问题
如果说B华寺的程序简化是问题开端,湖北黄冈市浠水县散花镇普D寺在受戒流程中的收费情况,则将袁某华推向更深困境。与家人失联数年后,袁某华于2024年左右前往普D寺常住,根据《全国汉传佛教寺院出家二众受戒申请表》记载,她在此受沙弥尼戒、式叉尼戒,看似走上正规修行路,但其间也发生了与费用相关的争议。
袁某华渴望通过受三坛大戒获得正式僧人身份,而这需要寺庙出具号条和申请书。普D寺相关人员以办理手续为由,收取了三四千元费用。袁某华本就没有稳定收入,这笔费用对她而言并非小数,而普D寺在收取费用后,既未核实其精神状况与家庭背景,也未履行好后续的监管责任。从袁某林提供的号条来看,普D寺确实出具了前往宁波雪窦山大C禅寺受戒的证明,且预审核通过。寺庙为受戒者办理手续本属常理,但此次收费行为与宗教场所应遵循的原则不相符合。
普度寺在袁某华受戒过程中,同样未对其精神状况与家庭背景进行必要核实。尽管家属两次寄送相关身份材料,袁某华仍表现出对寺庙指示的高度遵从,并自称“寺庙不让对外打电话”。该寺的管理方式使其与家庭和社会联系受限,后因其在宁波受戒期间状态异常被劝离时,寺庙未提供协助也未通知家属。既然收取费用并为其办理手续,应对其后续情况承担应有责任,而非在其陷入困境时不闻不问。
三、悲剧爆发:失控后的重创与求助无门
被宁波雪窦山大C禅寺劝离后,袁某华精神状况进一步恶化,加之得知父亲病危,双重打击使其境况雪上加霜。2025年9月22日至10月14日,她在宁波周边滞留22天,处境艰难。根据派出所出警记录,10月14日晚,有司机报警称一名僧人在马路中间游荡,神情恍惚,脸上有血印,无法说清身份去向。
此时,桃渚镇某静院的灵某师傅因联系不上前来投奔的袁某华而报警,经核实该僧人正是袁某华。当晚11点左右,民警将其送至某静院二楼休息,次日便发生意外。村民发现她躺在窗户下,神志不清高喊“坏人要害我”。送医诊断显示,袁某华腰椎、脚跟骨、骨盆等多处骨折,伴有下肢静脉血栓,住院花费56203.67元。事后她回忆,当时误将民警当坏人,为逃生从二楼跳下。
住院期间,袁某华精神极不稳定,不配合治疗且有自杀倾向,口中念叨“寺庙说我是咎由自取”。相关寺庙人员仅偶尔打电话告知其“不要找寺庙麻烦”,无人探望。袁某林联系两寺协商未得到积极回应,B华寺称其已脱离管理,普D寺则拒绝协商。其向江苏、苏州民宗局、12345热线等部门求助,但反映的问题在部门间未能得到有效协调,问题最终未能解决。如今袁某华虽已出院,但需长期静养、两次取钢板手术及持续精神治疗,相关费用目前由其农民工哥哥承担,袁某华目前无固定居所,生活无法自理,需专人照料并承担后续手术及精神治疗费用。其前夫与女儿均难以提供支持,相关开支暂由其兄袁某林负担。袁某林作为普通农民工,经济能力有限,家庭面临沉重经济压力。
四、反思与追问:事件引发的反思
袁某华的遭遇,是个人的不幸,也反映出部分宗教场所在管理中存在的一些问题。B华寺在未充分了解当事人精神状况、未告知家属的情况下为其办理剃度;普D寺在受戒手续中收取费用、存在不当经济往来,两寺的相关做法与教义精神及法律法规的要求存在差距。
宗教信仰自由应建立在合法合规、尊重他人权益的基础上。寺庙作为宗教活动场所,需恪守法律法规,履行社会责任:严格审核出家众背景状况是基本前提,及时与家属沟通是应尽的责任,杜绝借宗教名义不当牟利是维护其公信力的关键。但B华寺与普D寺在此事件中的做法,引发了公众的广泛关注与讨论。
此事也反映出,相关监管与规范工作有待进一步加强。应持续完善对宗教活动场所的管理,健全相关沟通与反馈机制,对核实的问题依法依规处理,并通过完善法律法规进一步明确各方权责,促进宗教活动健康有序开展。袁某华的遭遇值得社会关注,希望这起事件能推动相关管理的完善,愿她早日康复回归正常生活,也期待所有宗教场所能秉持本怀,切实成为传递善念、守护安宁的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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