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上海女知青为返回上海，将亲生女儿狠心抛弃。 那个初秋的清晨，安徽某军区大院的铁门还沾着露水，襁褓里的女婴裹着块碎花布，哭声细弱得像被风掐住。 顾荣华站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看着男友李根发把襁褓轻轻放在台阶上，手指把布角掖了又掖。 她不敢靠近，怕自己一伸手就舍不得队里已经有人在传“知青作风问题”，要是被揭发，返城的名额就彻底没了。 1974年的火车把18岁的顾荣华从上海拉到安徽农村时，她以为“上山下乡”只是换个地方读书。 直到住进四面漏风的土坯房，握着磨出血泡的镰刀割稻子，她才明白，这里没有弄堂里的煤球炉，只有顿顿离不开的红薯干。 和她同队的李根发总在收工时帮她背农具，夜里偷偷塞给她半块玉米饼。 田埂上的月光把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爱情在匮乏的日子里悄悄发了芽。 日子在割稻和记工分里过着，直到那个冬天，顾荣华发现自己不对劲了。 月经停了两个多月，恶心反胃的感觉总在挣工分时涌上来。 她躲在被窝里哭，李根发蹲在门外抽烟，烟蒂扔了一地。 那时“未婚生育”是大罪，轻则批斗游街，重则开除户籍。 队里的王大娘偷偷告诉她：“找个偏远山村躲起来，等孩子生了……送个好人家。” 1976年8月，顾荣华在老乡家的土炕上生下女婴。 孩子眉眼像她，哭起来小嘴巴一瘪一瘪的。 她抱着孩子喂了三天奶，李根发用省下的布票扯了块碎花布做襁褓。 “军区大院安全，说不定能被好人家捡走。”李根发说这话时，声音飘得像要散架。 顾荣华没说话，只是把孩子的小被子又裹紧了些她知道，这是唯一能让三个人都活下去的办法。 1979年高考恢复的消息传到村里时，顾荣华正在挑粪。 她扔下扁担就往回跑，把藏在枕头下的课本翻出来，煤油灯熬到天亮。 后来她考上上海财经大学，毕业后进了外贸公司，1990年代自己开了家服装厂，西装面料卖到了国外。 抽屉最深处锁着个铁盒子，里面是李根发当年写的纸条：“孩子襁褓里有块碎花布，布角绣了个‘华’字。”我觉得这纸条就像块烙铁，跟着她从土坯房到写字楼，烫得她心里总留个疤。 2014年同学聚会，顾荣华见到了李根发。 他头发白了大半，说儿子小李在网上建了个寻亲网页，把碎花布的照片传了上去。 “现在科技发达，说不定能找到。”李根发递过手机，屏幕上的碎花布模糊褪色，却像针一样扎进顾荣华眼里。 她盯着“寻亲登记”的按钮，手指悬了半天，想起1976年那个清晨，自己也是这样站在大院外，进退两难。 2018年秋天，央视《等着我》的舞台上，灯光打在张敏脸上。 这个安徽芜湖的女人手里攥着块布，布角歪歪扭扭绣着个“华”字和顾荣华铁盒子里纸条写的一模一样。 主持人念出DNA报告时，顾荣华的手抖得握不住话筒：“亲权概率大于99.99%。”张敏走上前，两只手碰在一起，顾荣华摸到她掌心的茧子，想起自己当年握镰刀的手，突然就哭了。 张敏后来告诉顾荣华，养父母捡到她时，发现布角的“华”字，就给她取小名叫“小华”。 这块碎花布从1976年的军区大院到2018年的演播厅，跟着一个母亲的愧疚走了四十二年。 科技让DNA说出了真相，而时间让两个女人学会了和命运握手不是原谅那个清晨的转身，是明白在特殊的年代里，普通人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扛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