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广东江门那个厂子彻底没活干了。她算了算，与其在那边白耗着，饭钱房租都要掏，还不如直接回老家。东西一收，票一买，她就回了广西山里的家。 才到家一个星期，爸妈脸色就不对了。开始还只是嘀咕几句，这么早回来干啥，你那点钱够花多久。 她没当回事，觉得过几天就好了。可后来完全变了，一天能说三四回，吃饭的时候都能突然来一句：人家打工都往回拿钱，你倒好，空着手回来吃我们。 她知道家里穷。隔壁村人家都住上水泥楼房了，他们家还是七八十年代的青砖瓦房，墙皮掉得厉害。 她爸腰不好，干不了重活，妈也常年有病。弟弟还在上学，开支不小。 她明白爸妈为啥急，是真指望她能多挣点，帮衬这个家。 可外面行情真不好。她跟厂里的人聊过，今年订单少得可怜，不是她一个人闲着。 她也想找新活，可投的简历基本石沉大海。她不是不想赚钱，是实在难。 可这些话她说不出口，一说，爸妈就更来气：别找借口！别人怎么行，你就不行？ 时间越久，她越觉得自己是累赘。以前觉得家是避风港，现在感觉像进了审讯室。 每次听到脚步声靠近自己房间，她心就提起来，生怕又是一顿数落。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要不怎么连一点点喘息的空间都不给， 有天晚上，她躺在屋里刷手机，看到一条视频，一个女孩说：越亲的人，越看不得你穷。她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可不是嘛，外人骂你，顶多生气，可爸妈天天这样，真是把心一点点磨碎。 她现在天天在想，干脆年二十九再走，回广东租的那个小破屋去。 至少那边没人盯着你看，说你没用。虽然冷清，但耳根子清净。 或者硬着头皮在这儿熬到过年？可这样下去，她怕自己熬不住。 昨天她妈又提了一嘴，说亲戚家闺女在深圳一个月八千，过年带回来了好几万。 你看看人家，她低着头，没说话，筷子把碗里的饭戳了个稀烂。 她知道爸妈也不容易。可把她当救命稻草一样压着，她真的快喘不过气了，她想歇几天，缓一缓，可这个家不让她缓。 现在行李箱还摊在床边，没收拾走，还是留，她没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