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没在店里，我朋友带着他的几个朋友来我服装店买衣服。凌晨一点多，手机突然震动，是店员小陈发来的消息：“张哥，你朋友王哥带了五个人来，挑了七八件衣服，说记你账上，明天让你跟他算。”我心里“咯噔”一下，王鹏是我发小，从穿开裆裤起就混在一起，去年他开餐馆资金周转不开，我二话不说借了三万，到现在没提过还钱的事。 我和王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他结婚我是伴郎，我创业他第一个来帮忙——二十多年的交情，比我手里的卷尺还熟。 去年他开餐馆差三万周转，我微信直接转过去，连借条都没让写，他当时拍着胸脯说“下月就还”，现在快一年了，没提过一个字。 昨晚我临时有事关店早，把钥匙留给店员小陈，没想到凌晨一点多，手机在床头柜震得发麻。 屏幕亮着小陈的消息：“张哥，王哥带了五个人来，挑了七八件春秋装，夹克卫衣都有，说记你账上，明天让你跟他算。” 我盯着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滑了又滑——五个人，七八件，店里的衣服均价两百多，算下来小两千块，这账要怎么“算”？ 是他觉得“记我账”天经地义，还是忘了我这小店利薄，一件衣服赚不了三十块？ 二十多年的情分，连带着三万没还的借款，现在又添一笔“下次算”的账，朋友做到这份上，到底是我太计较，还是他越界了？ 或许他当时没带够钱？毕竟大半夜的，几个朋友一起逛街，总不能让人家掏钱；又或者，他觉得这些衣服算我送的？可他明明说“明天让你跟他算”——“算”字总不是白说的吧？ 事实是，他上次借钱没还，这次又带人来“记账”；我推断他可能没意识到我的难处，毕竟他开餐馆总说“生意好”，也许忘了我这服装店每月要付房租水电，员工工资要发，进货钱要垫；影响是，我心里那杆秤开始晃，左边是二十多年的交情，右边是一笔笔没落地的账，晃得我睡不着。 我没回小陈消息，也没给王鹏打电话，就那么睁着眼到天亮。 有些关系就像店里的衣服，看着挺合身，可真要扯到钱上，才发现领口太紧，勒得人喘不过气。 朋友之间帮忙可以，但亲兄弟明算账，是不是该像量尺寸一样，提前说清楚“肩宽”和“衣长”？ 今早去店里，小陈指着挂在衣架上的空吊牌，说王哥他们走的时候挺高兴，还说“张哥人就是实在”。 我摸着那枚冰凉的金属吊牌，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他偷家里的鸡蛋给我吃，蛋壳磕在我手心里，暖烘烘的——现在怎么就觉得，那点暖意，被这些没算清的账，捂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