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跟一个退休的老奶奶聊天，老奶奶九十几岁了。看她整天笑容满面乐呵呵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事事都很顺利。老奶奶四十几岁就丧偶，五个子女有两个已经先她而去了。要是其他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两次估计早已经承受不住打击了。 今天在小区长椅上晒太阳，旁边坐着个老奶奶。 银白的头发用发簪绾着，手里转着串磨得发亮的木珠，见我看她，抬头就笑，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菊花。 九十几岁的人了，背有点驼，说话却中气十足，声音像含着蜜，听着就让人心里暖烘烘的。 我原以为她是那种一辈子顺风顺水的老太太——谁能想到，她四十几岁就没了丈夫，五个孩子里，有两个已经走在她前头。 我忍不住问她：“奶奶，您天天这么乐呵，是日子过得特别顺心吧？” 她停下转珠子的手，阳光落在她手背上，老年斑像撒了把碎星子。 “顺心？哪有那么多顺心的事哟，”她叹口气，却没停住笑，“四十多岁守寡，一个人拉扯三个小的，夜里抱着孩子哭的时候，枕头都能泡湿；后来大儿子走，小女儿走，送葬那天雨下得老大，我撑着伞站在墓前，想着这俩孩子小时候抢糖吃的模样，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可日子还得过啊。” 旁人总说“白发人送黑发人，两次哪扛得住”，可她偏不——不是不疼，是把疼酿成了别的东西。 她说年轻时守寡，夜里怕黑，就点盏小灯坐在床边给孩子缝衣服，针脚密得像要把日子缝结实；后来孩子走了，她把他们的照片压在玻璃板下，每天擦一遍，跟他们说“今天天气好，我去公园看了牡丹，你们小时候最爱摘花瓣贴额头”。 听她说话时，风把桂花香吹过来，混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心里堵着的那些“不容易”，忽然就轻了。 原来真正的乐呵呵，不是没遇过糟心事，是糟心事来了，也能给自己找个抓手——像她转着的木珠，磨得再亮，也是一颗一颗转出来的。 下次觉得撑不住的时候，试试像她那样，找件具体的小事做：给窗台上的花浇水，把旧照片理一理，或者就坐在太阳底下，数自己今天笑了几次。 临走时她又笑，木珠在手里哗啦啦响，“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以前”——阳光正好落在她笑纹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