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高考结束第一件事就是问我要钱,他说这几年太累了,想出去旅游,我给了他1万元,他说还带女朋友去,去哪里我不知道,去了10多天回来了,又给我退回来7000元,我问他10来天就花3000元呀,他说不少了,和女朋友出去是AA制,我说你太小气了,大男人应该舍得花钱,别让人家看不起你,儿子说现在虽然花的是您给的钱,但也不能让她觉得我拿花钱当回事,我们俩都还没工作,花的都是爸妈的钱,她也不想我多花,是她先提的AA。 高考结束那天下午,儿子攥着准考证站在我面前,校服领口还沾着点考场的粉笔灰。 “妈,这三年太累了,想出去走走。”他声音有点哑,估计是考完试喊了一嗓子。 我从抽屉里数出一万块现金,纸币边缘被我捻得发毛——这是提前取好的,想着他考完总得放松。 “想去哪?”我问,他挠挠头:“还没想好,带林晓一起。”林晓是他提过几次的同班女生,成绩跟他不相上下。 我没多问,把钱塞进他手里,看他捏着钱转身时,校服后摆都带着风。 十天后的傍晚,门“咔嗒”一声开了,他拖着半旧的行李箱站在门口,晒黑了两个度,眼睛亮得很。 “妈,还你七千。”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都是我之前给的新票,连号码都能对上几张。 我愣住了——一万块,十天,两个人,怎么只花三千? 我捏着那七千块,指尖有点烫,忍不住问:“你们俩跑哪玩了?十天才花三千?这钱够干嘛的?” 他把行李箱往墙角一放,弯腰换鞋:“去了海边小城,住青旅六人间,每天早上骑共享电动车绕着海岸线转,中午就在路边摊吃碗海鲜面,晚上回青旅拼桌打扑克。” “那也不至于这么省啊,”我皱皱眉,“你这孩子,跟女孩子出去怎么这么抠?别让人觉得你不大方,回头人家姑娘不高兴。” 他直起身,T恤上印着的海鸥图案被扯得有点变形,却笑得挺认真:“妈,不是抠——我们蹲在青旅门口分面包的时候,林晓突然把她那半袋牛肉干推给我,说‘要不咱们AA吧,你看你妈给的钱,省着点花,以后咱们自己挣钱了再大方’。” “她说‘现在花的每一分钱,都是爸妈早出晚归挣的’,你看,”他掏出手机给我看照片,两个穿着白T恤的年轻人坐在沙滩上,脚边摆着两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她书包里还装着你给我准备的晕车药,分我一半呢。” 我突然想起他高三晚自习回家,总说林晓会帮他整理错题本,字写得比他工整;想起他偷偷攒了两个月零花钱,给林晓买了支钢笔,说是“借她用,高考完还”——原来两个孩子早就在用自己的方式相处,不是我想的“男生必须多花钱才叫大方”。 他没工作,她也没工作,所谓的“大方”,在他们眼里或许不是掏钱的多少,是知分寸,是不拿父母的钱当底气,是两个人都懂“现在的甜,不能透支未来的努力”。 我把那七千块放回抽屉,纸币叠得整整齐齐,比刚取出来时多了点温度。 原来孩子长大,不是突然拔高的个子,是他学会在“想对她好”和“不能浪费”之间找平衡,是他懂得“真正的喜欢,是两个人一起省着花,而不是一个人撑着面子花”。 后来我再没提过“大男人要多花钱”的话,倒是常在他书包里塞点独立包装的零食——想着林晓说不定也爱吃,两个孩子分着吃,挺好。 那天晚上,儿子房间的灯亮到十一点,我路过时听见他小声打电话:“下次我们兼职攒够钱,再去看日出好不好?这次你分我的那半袋牛肉干,特别好吃。” 我靠在门框上笑了,原来最好的“大方”,从不是花钱堆出来的排场,是两个年轻人蹲在路边分面包时,眼里都有的光——那光里,有体谅,有懂事,还有对未来一起努力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