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老三带着小儿子来送自己种的白菜，孩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鞋子还是去年老大给买的，已经小了一码。老三说小儿子在学校报了课后托管班，一个月要三百块钱，女婿最近没活儿干，正愁这笔钱呢。我看着孩子怯生生的眼神，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偷偷塞给孩子两百块钱，让他自己买零食吃。老三看见了，非要把钱塞回来，拉扯间，我看见她袖口磨破了，里面的秋衣都露了出来。 昨天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在门口石阶上，老三拎着半袋白菜站在那儿，小孙子跟在后面，校服洗得发白，裤脚沾着点泥——那双鞋还是去年老大给买的，鞋头挤得圆圆的，一看就小了码。 老三是我远房表妹，嫁到邻村后日子一直紧巴，女婿前阵子工地停了工，家里连孩子的课后托管费都凑不齐——三百块，她说这话时声音压得低，眼睛瞟着孩子，怕他听见。 我摸了摸孩子的头，他怯生生地往老三身后缩，小手攥着衣角。 我心里一揪，转身从抽屉摸出两百块塞进他兜里，“拿着买零食去”。 老三眼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往回塞，“嫂子这哪行”，拉扯间，她袖口往上缩了缩，磨出的破洞边露出里面灰扑扑的秋衣，针脚歪歪扭扭的，看着有些年头了。 后来我才想，她哪是嫌钱少？是怕我觉得她难，更怕孩子记着这份“施舍”——当妈的，总把体面看得比啥都重，哪怕自己穿着露秋衣的外套。 孩子校服上的油渍没洗干净，可领口的扣子扣得整整齐齐；老三的袖口磨破了，却把白菜外面的老叶子都剥掉，只留嫩芯给我——日子再难，他们都在努力把“好”的那面亮出来，这大概就是普通人的体面吧？ 最后我硬把钱塞进孩子书包侧兜，老三没再推，只是走时反复说“明年白菜收了我再给您送”。 那天下午的阳光好像更暖了些，我知道，有些帮忙不用大声说，藏在白菜的嫩芯里，藏在孩子攥紧的书包带上，就够了。 后来再遇到难开口的亲戚，我学着先夸夸孩子的新笔盒，或者说“家里菜吃完了，你下次多带点来”——给对方一个台阶，比直接递钱更贴心。 傍晚孩子发来微信，是用老三的手机打的字：“谢谢奶奶，钱我存着交托管费了，校服洗干净了，鞋子我还能穿”。下面配了张照片，他站在白菜地边，笑得露出豁牙，鞋子果然还挤着脚，可裤脚的泥蹭掉了，看着精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