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熟人在市政府工作，我问他，是不是市委书记和市长的日常就是开会、视察、调研、出席活动？他回答说，那些只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他们还有各种幕后的活儿。比如，要细读上级政策文件，思考如何落地生根；重要的项目和文件要审批，得确保符合全市的发展；像咱老百姓头疼的事儿，比如防汛、防疫，他们得早做打算，稳妥应对。 老张在市政府干了十几年，算我的老熟人——不是那种天天联系的，是逢年过节发个消息，偶尔在单位楼下碰到能聊几句的交情。 那天周三下午，我去他们单位送材料，在楼下便利店碰到他，他刚买了瓶冰红茶，额角还挂着汗。 他掏出烟盒递过来，我摆手说戒了，他自己点上一根，烟雾在午后的阳光里飘了飘——我忽然想起个事儿，忍不住问他。 “你说，”我拧开手里的矿泉水，“咱平时看新闻，市委书记、市长不是开会就是视察，要么就是出席活动，他们的日常就这些？” 这问题有点唐突，我说完就后悔了，毕竟是人家的工作领域。 没想到老张没恼，吸了口烟，烟灰掉在地上，他用鞋尖碾了碾：“你看到的，顶多算‘前台’。” “前台？”我追问，“那‘后台’是啥？” 他靠在便利店的玻璃门上，冰红茶瓶壁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你以为政策文件是天上掉下来的？上级发的那些条条框框，得一条一条抠，结合咱市的情况改——哪些能落地，哪些得等条件，哪些得找专家再论证，这些都得他们拍板。” 咱老百姓总说“领导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可谁想过他们“动嘴”前，得把那些文件啃透了——不是走马观花地看，是每个字都可能关系到一个项目能不能批，一群人的饭碗稳不稳。 就像上次防汛，新闻里播他们去堤坝视察，穿个雨衣站在雨里——你以为那是作秀？ 其实前三天，办公室的灯就没熄过，水文数据、物资调配、人员安排，厚厚一沓方案摆在桌上，红笔改得密密麻麻； 因为只看到镜头前的几分钟，所以我们容易忘了：那些“台上一分钟”，是多少个“台下十年功”堆出来的。 那天跟老张聊完，我站在路边愣了好一会儿——原来我们看到的“光鲜”，只是冰山一角？ 后来再看新闻里领导开会的画面，我不再只注意他们说了啥，会想：这份文件，他们是不是前一晚就逐字逐句审过了？ 下次再对一件事下判断前，不如先问问自己：我看到的，是全部吗？ 老张的烟快燃到过滤嘴了，他把烟头摁灭在垃圾桶里，瓶里的冰红茶还剩小半瓶。 “说白了，”他抹了把脸，“不管是开会还是看文件，不都是为了让咱老百姓的日子，能稳当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便利店的冷风吹出来，带着点冰镇饮料的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