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24岁的韦绍兰被日军强行掳走,她被关进了慰安所。 小黑屋里挤着十几个女人,有的抱着头蹲在角落,有的眼神空洞地盯着墙缝,门外的皮靴声一响,所有人都像被冻住的麻雀,连呼吸都透着抖。 她怀里的女儿才一岁,被扔在稻草堆上,哭到嗓子哑了也没人敢抱。 那三个月像在泥沼里爬。 每天天不亮就有人踹门,刺刀抵着后背时,她只能把女儿往稻草深处塞。 后来才知道,那年豫湘桂战役打得凶,广西好多村子遭了殃,《日军慰安妇制度史料集》里记着,当时这片地方差不多有三千个女人被这样强征走,多数是普通农户家的媳妇。 三个月后她逃出来时,怀里的女儿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回到家,丈夫看见她就红了眼,骂她“不干净”,抓起扁担要打,被婆婆死死抱住。 婆婆捏着她的手腕号脉,最后叹口气说“留着吧,身子垮了谁种地”那时她才发现,自己怀上了。 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大起来,丈夫摔了碗骂“孽种”,她就整夜抱着肚子坐在灶台边。 儿子罗善学出生那天,接生婆都不敢大声喘气。 这孩子长到六岁,背着书包去学堂,没几天就被同学追着扔泥巴,书包上的补丁被扯得稀烂,嘴里喊着“小日本鬼子的崽”。 三年级没读完,罗善学就扛着锄头跟她下地了,从此再没离开过村子。 2007年冬天,有记者找到她家时,她正坐在门槛上纳鞋底。 记者问起当年的事,她手里的针顿了顿,线在粗布上勒出一道白印。 “以前不敢说,怕人戳脊梁骨。”她后来跟人说,“可看着善学打光棍,看着村里老人一个个走了,就觉得再不说,这些事怕是要跟着黄土埋了。”这年她成了广西第一个站出来起诉日本政府的慰安妇幸存者。 东京法庭的灯亮得刺眼。 2012年那天,她穿着蓝布衫坐在证人席上,说起慰安所里的尖刀,说起女儿在稻草堆里的哭声,日方律师却在下面摇头,说“这是个人行为,跟政府没关系”。 判决下来那天,她走出法院就晕了过去,醒来时攥着罗善学的手,指甲掐进他胳膊里。 2017年夏天,纪录片《二十二》上映,镜头里的她坐在竹椅上晒太阳,手里转着根磨得发亮的竹拐杖。 “眼泪早就流干了。”她望着远处的山,“就是想不通,为啥日本人到现在都不认错?”这部电影后来让好多人知道了她们的故事,第二年,人教版初中历史课本里就添了慰安妇制度的内容,书页里印着一行小字:“这是战争对女性最残酷的践踏”。 2019年春天,99岁的韦绍兰躺在床上,罗善学给她擦手时,她突然说“把锄头擦干净收起来”。 那把用了几十年的木柄锄头,后来被送进了广西的纪念馆。 现在纪念馆的玻璃柜里,锄头旁边摆着她纳了一半的鞋底,线还在针眼里穿着,像她没说完的话。 看着那把锄头,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勇敢不是不怕疼,是疼了还敢把自己活成证据,让后来人知道,有些历史,不能跟着黄土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