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忍住跟风，全村都装了光伏发电板，一块650元，我家安了80块，一下到手5万多，还能免费用电拿补贴。签了25年的合同，说是盖房子中间能免费拆装一次。但签的时候密密麻麻的条款，心里直发怵。 村口老槐树下的石磨盘，这几天没停过响动——不是磨面，是邻居们围着算光伏板的账。 “李家昨儿安了60块，当场领了三万九！”王婶的大嗓门裹着尘土飘过来，我攥着裤兜里的存折，指节有点发白。 日头正毒，晒得后颈发烫，抬头看见西头赵家屋顶已经蓝汪汪一片，光伏板反光刺得人眯眼。 上周安装队开着卡车进村时，我还蹲在自家门槛上剥玉米，心想“这玩意儿能靠谱？” 直到二柱子拍着我肩膀说“一块板650，80块就是5万2，签字就给现钱”，我摸出计算器按了三遍，数字跳得比玉米粒子还欢。 可今儿签合同，那A4纸厚得能当砖头，“25年合作期”“不可抗力条款”“设备维护责任”——字缝里像藏着小钩子，勾得我太阳穴突突跳。 他们说“盖房能免费拆装一次”，可合同第7条用小字写着“仅限自然老化导致的拆卸需求，人为因素需另付300元/块人工费”；谁盖房时能保证板子不磕着碰着？这“免费”俩字，怕不是镜花水月？ 事实是村支书在大喇叭里喊“国家鼓励新能源，装了就是赚”，推断是不装就像当年没种大棚菜一样落后，影响是我连合同最后一页的“风险提示”都没看清，就按了红手印。 事实是存折里只剩三千块，儿子明年娶媳妇要彩礼，推断是这5万2像救命稻草，影响是钱揣进兜时手在抖，既踏实又空落落的。 短期结果是屋顶的板子已经架起来了，银蓝色的排得整整齐齐，像给老屋戴了顶新帽子。 长期影响是未来二十五年，我家屋顶就不再完全属于我了——就像把半扇门钥匙交给了别人，既盼着人家常来送补贴，又怕人家突然说“这门你不能随便开”。 当下可操作的提示是明早得去镇上司法所，找张律师把合同逐条捋一遍，尤其是那些画了波浪线的“特别约定”，别等出了事才知道坑在哪儿。 傍晚坐在门槛上抽烟，屋顶的光伏板还在悄没声地发电，电表数字真的在慢慢往下掉。 可风一吹过，板缝里好像传来沙沙声，仔细听又没有——或许是我心里那笔没算清的账，在跟着风打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