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甘肃定西,一农妇将土豆粉条挂在屋檐铁丝上晾晒,突然,“咔嚓”一声,房梁一根柱子被拽断了,丈夫进屋一看,只见一个麻布袋子吊在地上。 王桂兰手里的木杆还没放下,抬头就瞅见房檐往下掉木屑,她男人李建国扔下手里的锄头冲进屋,那根用了大半辈子的房梁正斜斜卡在墙角,底下的麻布袋口裂开道缝,滚出几枚带着绿锈的圆片儿。 这房子是李家太爷爷传下来的,清末的木结构老屋,榫卯缝里还塞着光绪年间的旧报纸。 后来村里通了电,老两口嫌透风,就把正屋腾出来当仓库,夏天晒土豆粉、冬天挂腊肉,铁丝勒在房梁上早有年头了。 谁也没想到这雨天刚过,木头受了潮,愣是被几十斤粉条拽折了腰。 李建国解开麻袋时手抖了抖,十九枚铜钱滚在炕席上,边缘磨得发亮,正面的字模糊不清,背面好像有花纹。 王桂兰只念过两年书,认不全上面的字,只听村里老人说过,老辈人盖房会在梁上藏铜钱祈福。 “管它啥钱,先卖了修房。”她当时心里就一个念头,那年头定西农村谁家不紧巴,老两口一年到头在地里刨食,人均年收入也就千把块,修房少说要三万。 没过几天,镇上来了个收古玩的,蹲在李家炕头翻了半天,最后掏出一沓钱:“一千五一枚,十九枚给你两万八。”李建国数钱时手指都在颤,这钱够盖新房还能剩点。 后来才知道,那老板转手就把铜钱卖到西安,单枚价翻了三倍多。 那会儿农村人哪懂啥文物,《文物保护法》虽然早就有了,但村里大喇叭从没播过,谁知道房梁上掉下来的铜钱还能跟“国家”扯上关系。 这些铜钱后来被专家鉴定为清代“康熙通宝”,背面的满文写着“宝巩”,是当时甘肃本地宝巩局铸造的。 定西这地方邪乎,自古就是丝路要道,驼队走这儿都得歇脚,铜钱在市面上流通得勤。 虽说不是啥稀世珍宝,但十九枚保存这么完好的,凑一块儿也能看出当年西北的货币流通光景。 现在去定西博物馆,还能看见那个展柜:褪色的麻布袋旁边摆着几缕仿真土豆粉条,下面的说明牌写着“1998年民间发现清代钱币”。 前两年村里搞文物普法,驻村书记拿着宣传册讲案例,说到李家这事,台下老人直拍大腿:“早知道那钱这么金贵,当初说啥也该交给国家。” 其实也不用后悔。 老李夫妇当年卖铜钱修了新房,没让漏雨的老屋塌了;那些铜钱进了博物馆,让更多人知道定西不光有土豆,还有藏在老屋里的历史。 就像王桂兰现在常跟孙子念叨的:“那年要不是粉条拽断房梁,谁能想到老祖宗给咱留了这么个念想。”这大概就是普通人过日子的奇妙之处,不经意间就碰着了历史的边儿,顺手就把文化的接力棒往前递了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