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考古队从中山穆王墓撤退,一农民在清理墓中泥土时,突然惊喜地发现,一个厚厚泥块里,竟包裹着一只镶满七彩宝石的金兽! 这次发掘其实挺“憋屈”的。考古队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狼藉。中山穆王刘畅,那是汉灵帝时期的诸侯王,虽然不算特别出名,但家底子绝对厚实。 可到了现场,前室的陶俑、陶灯倒是还在,但真正值钱的金银细软,大部分都被搅和了。最让人心疼的是那两套“衣服”。 咱都知道汉代最顶级的丧葬规格是金缕玉衣,那是皇帝穿的。诸侯王呢,通常用银缕玉衣。刘畅和他的王后,原本是体体面面地穿着玉衣下葬的。男主人穿银缕玉衣,女主人穿铜缕石衣。结果那帮盗墓贼简直是“买椟还珠”的典型,他们大概是觉得那些串玉片的银丝、铜丝值钱,或者是想把玉片拆了单独卖,竟然硬生生把两套玉衣给撕扯散了。 现场那叫一个惨,几千片玉片和石片像垃圾一样被撒得到处都是,一直从后室撒到了中室。那些银丝被抽走了,留下满地的玉片孔里还夹着黑色的氧化痕迹。 但历史往往就在这种遗憾中藏着惊喜。盗墓贼虽然贪婪,但他们那时候没手电筒,也没金属探测器,全靠火把那点微光。加上做贼心虚,手忙脚乱,很多真正精细的小物件,就被裹挟在淤泥和乱土里,成了漏网之鱼。 这时候,那个农民手中的金辟邪就显得尤为珍贵了。 咱们细看这只金兽,哪怕放到今天,那工艺也是绝了。它不大,也就几厘米长,但通体是用黄金片捏制成型的。工匠用了掐丝工艺——就是把比头发丝还细的金丝,掐成花纹焊在金片上,然后在这些花纹里镶嵌红玛瑙和绿松石。 这只辟邪昂首阔步,张口露齿,看着凶萌凶萌的。特别是它的尾巴和角,上面缠绕的细金丝,如果不拿放大镜看,你都数不清到底绕了多少圈。这说明啥?说明东汉晚期的金银器制作水平,已经达到了一个必须要用“鬼斧神工”来形容的地步。 更有意思的是,墓里一共出了两只这样的金兽。一只头上有两角,那是“辟邪”;另一只头上有一角,叫“天禄”。这俩哥们儿在汉代可是吉祥物里的“顶流”,寓意着除邪崇、得天禄。那帮盗墓贼要是知道自己把这等宝贝当烂泥扔了,估计得把大腿拍肿。 除了这金兽,这墓里还有个“大家伙”不得不提,那就是东汉龙螭衔环乳钉纹青玉璧。 这块玉璧一出土,把见多识广的专家都震住了。它通高30.5厘米,是目前考古发现的最大的一块出廓玉璧。啥叫“出廓”?就是在圆形的玉璧外缘,又多雕出来一部分花纹。这块玉璧用的是上好的新疆和田青玉,上面透雕着两条龙和两条螭,那种龙腾虎跃的动感,哪怕过了快两千年的时光,依然让人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霸气。 1993年的时候,故宫的老专家杨伯达先生看到这块玉璧,直接定为了国家一级文物,也就是咱们常说的国宝。 说到这儿,你可能会好奇,既然墓被盗得这么乱,也没发现印玺,咋就确定墓主人是中山穆王刘畅呢? 这事儿还得归功于几枚不起眼的铜钱。 考古队在清理过程中,发现了两百多枚五铢钱。在这些钱里,混杂着十二枚特殊的钱币——剪轮钱。 这剪轮钱可有说法。它就是把原本圆形的铜钱,外圈给剪掉一圈,剩下的中间部分继续当钱用。剪下来的外圈呢?熔了再铸新钱。这在经济学上叫“劣币”,是朝廷财政崩溃、民间私铸成风的表现。这种钱,主要流行在汉灵帝时期。 汉灵帝是个啥时候?那是东汉末年,天下大乱的前夜。把时间卡在这个点上,再翻翻史书《后汉书中山王传》,定州这块地界上的中山王,能对上号的就剩下刘畅了。他死于熹平三年,正好赶上这波“剪轮钱”的流通潮。 这也让人挺感慨的。你看这刘畅,生前也是锦衣玉食,死后还要带上这么精美的金辟邪、这么霸气的青玉璧,甚至还要穿上银缕玉衣,试图在另一个世界维持皇族的尊严。但他随葬的钱币里,却混杂着这种代表着王朝衰败、经济通胀的剪轮钱。 那次发掘,虽然是在1969年那个特殊的年份,条件简陋,甚至带有抢救性质,但成果却是惊人的。一共出土了一千一百多件文物,金器就有八十多件。除了那个金辟邪,还有掐丝金龙、掐丝金羊,一个个都精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特别是那件东汉透雕神仙故事玉座屏,由四块和田黄玉片插接而成,上面雕满了西王母、东王公、羽人、朱雀。这种把人物、动物、景物全雕在一起的玉器,在当时是独一份,后来也被列入了《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目录》,属于看一眼少一眼的稀世珍宝。 现在的定州博物馆,那可是国家一级博物馆,藏品丰富得很。除了这汉墓的宝贝,还有北宋定窑的白瓷,那是素雅到了极致的美;还有那地宫里出土的舍利金棺。馆长齐增玲说过,他们馆的一级文物就有107件,这在县级博物馆里绝对是翘楚。 咱们作为普通观众,去博物馆看啥?看的其实就是这背后的故事。看的是那只金兽怎么从泥土里“复活”,看的是那块玉璧怎么见证了皇权的兴衰,看的是那些被剪边的铜钱里,藏着的一个王朝最后的挣扎与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