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6年8月,李鸿章在英国访问时,对欧美新女性很好奇,不明白她们中为什么有人热爱工作赚钱而迟迟未婚;在观看法国芭蕾舞表演时,更忍不住感慨,跳舞演员的脚实在太大了。 咱们把镜头拉回到这次出访的起点。甲午战争输了个底掉,李鸿章签了《马关条约》,背了一身骂名,国内那是人人喊打。正好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要加冕,慈禧太后心想,这就让老李去避避风头吧,顺便搞搞“联俄抗日”。 李鸿章到了俄国,那待遇简直了。沙皇派了陆军元帅带着文武百官列队迎接,又是奏乐又是献上面包和盐。但这背后藏着刀呢。俄国财政大臣维特和外交大臣洛巴诺夫,那是把李鸿章算计得死死的。他们趁着吃饭的功夫,玩了一手“偷梁换柱”,把原本商量好的条款给改了,诱骗李鸿章签下了《中俄密约》。 等李鸿章反应过来,大清在东北的铁路权已经丢了。事后老李只能长叹一声:“受欺甚矣!” 离开俄国,李鸿章去了德国。这地儿他对路,毕竟北洋水师就是学德国的。德皇威廉二世也是个“戏精”,特意安排李鸿章住在最豪华的凯撒大旅馆,还在房间里挂上李鸿章和俾斯麦的画像,连老李爱抽的雪茄、爱逗的画眉鸟都给备齐了。 在德国,有两件事特别触动人心。第一件是李鸿章去医院做了个X光检查。这也是咱们中国人第一次接触X光。照片洗出来,能清晰地看到他左眼下面那颗甲午战争时留下的日本子弹。 医生问要不要取出来,老李摇摇头,说这就留着做个纪念吧。那颗子弹,刻在他肉里,也刻在大清的脸上。 第二件是在克虏伯兵工厂。李鸿章看到了马克沁机枪,那是真的如雨点般喷射子弹。咱们的老中堂问了一句话,特别扎心。他没问这枪多少钱,先问:“这一分钟得打多少发子弹?”人家说600发。李鸿章连连摇头,叹了口气说:“太快了,太快了,大清的国力,承受不起这样的子弹消耗啊。” 接着咱们聊聊在英国和法国的遭遇。在英国,李鸿章去看了英国的海军舰队。47艘战舰,铁甲森森,列队致敬。那时候,他的北洋水师已经在黄海全军覆没了。看着人家英国的军舰“排列如峦”,老李站在船头,久久没有说话,那一刻他的心里得有多苦? 还有一个细节,他在法国拒绝登埃菲尔铁塔。理由是“太高了,非人力可及”。其实我觉得,他是不敢上去。站在那塔顶俯瞰巴黎的繁华,再想想此时此刻满目疮痍的北京城,这种对比太残忍了,老人家心里受不了。 这一路走来,洋人们那是极尽奢华之能事。克利夫兰总统从华盛顿赶到纽约见他,把他当国家元首接待;比利时国王为了卖武器,甚至亲自给他点烟。但这里头闹了不少笑话,也出了不少洋相。 比如他一直穿着那件“黄马褂”,美国老百姓不懂啊,看报纸上瞎写,以为他是中国皇帝,甚至还有小报造谣说“慈禧太后下嫁李鸿章”,搞得满城风雨。 但你别看李鸿章有时候显得迂腐,在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有骨气的。在美国,为了抗议那个极度不公的《排华法案》,他硬是绕开了排华严重的区域,还在采访里直接怼美国记者:“你们这就是天下最不公平的法律!你们不想我们要廉价劳动力,又不想给华工尊严,这算什么文明?” 最让人动容的一幕,发生在美国前总统格兰特的墓前。格兰特是李鸿章的老朋友,当年调停过中日冲突。虽然没成功,但这份情谊老李记着。此时格兰特已经去世11年了。李鸿章拖着病体,在墓前献上花环,想起当年两人的交往,想起如今大清的落魄,不禁潸然泪下。 这趟环球旅行,历时半年多,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凄凉无比。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所有的礼遇,都是标好价格的。俄国人要铁路,德国人要胶州湾,法国人要卖军火,英国人要维持既得利益。李鸿章想谈关税,想把进口税从5%提到10%,结果呢?不管是英国还是荷兰,嘴上客气,实际上理都不理。 谁愿意把你口袋里的钱掏出来还给你呢? 李鸿章自己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在回国前跟记者说了句大实话:“贵国大厦林立,似文明已至极盛,然清国尚在半开化之途。” 他知道,大清已经没救了,他这就是在给一个将死的病人到处求那所谓的“灵丹妙药”,可人家给的都是毒药。 更讽刺的是结局。 李鸿章带着一身疲惫,在1896年10月回到北京。没有欢迎仪式,没有鲜花掌声。等待他的是什么?是言官的弹劾,是慈禧的冷脸。就因为他回国后,私自去了一趟已经被烧毁的圆明园,感叹了一下旧日时光,结果被光绪帝下旨严斥:“擅入禁地,殊于体制不合”。 最后,这趟九万里的辛苦,换来的是“罚俸一年”——罚了大约3.9万两白银,还给了个虚职把他晾在一边。 李鸿章看着西方那些新女性在工作,看着芭蕾舞演员的大脚,看着几十层高的摩天大楼,他心里的那个旧世界其实已经崩塌了。他拼命想把大清这艘破船往新世界上拖,结果发现船底早就烂透了,而岸上的人,只想拆了这艘船当柴烧。 那双对“大脚”感到惊奇的眼睛,最终闭上的时候,看到的依然是一个无法挽回的黄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