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45年，唐武宗展开“灭佛运动”，拆毁4600多座寺院，勒令26.5万僧尼还俗，旁人问他原因，唐武宗说：“今日我不灭佛，祖宗基业恐为此覆灭，天下万民将不堪重负！” 先聊聊当时大唐的“钱袋子”出了什么问题。 在古代逃避赋税最高级的手段是什么吗？不是做假账，而是“出家”。 北齐那时候，法律规定未婚者户口税减半，结果大家为了省那点钱，想尽办法钻空子。到了后来，干脆发现当和尚尼姑最划算，不用交税，不用服劳役，还能接受信徒供奉。北周武帝时期，为了躲避赋税而遁入空门的人多达两百多万，寺院多达三万余区。 到了唐朝，这股风气非但没刹住，反而愈演愈烈。 唐朝本来有一套很严密的户籍制度，叫“大索貌阅”和“团貌”，把你的长相特征都记在小本本上，每三年核实一次。 但是，架不住寺院的待遇太诱人了。那时候讲究“十分天下之财，而佛有七八”。寺院不仅占有着千万顷良田，而且因为享有免税特权，成了大地主和富商们藏匿资产的“避税天堂”。 这就导致了一个死循环：国家越穷，税收越重；税收越重，逃进寺庙的人越多；人越少，剩下的老百姓负担就越重。 唐武宗李炎接手大唐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么一个烂摊子。 说起李炎这个人，他的上位纯属“意外”。他本来是唐穆宗的第五子，封号颖王，皇位本来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但是他的哥哥唐文宗被宦官气死后，那帮把持朝政的宦官觉得李炎年轻、看着像个憨憨，好控制，就把他扶上了皇位。 结果这帮宦官看走了眼。李炎不仅不憨，反而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角色。 李炎是个道教死忠粉，平时最爱干的事儿就是炼丹吃药，追求长生不老。他对佛教本来就没啥好感，再加上当时的大唐内忧外患，让他对寺院那庞大的财富红了眼。 当时的大唐是个什么局势？内有宦官专权，外有藩镇割据。特别是北方的回鹘人，时不时带着几十万大军来边境“打秋风”。李炎想要重振雄风，想要削藩，想要打仗，哪一样不需要钱？ 国库里那是真干净，耗子进去都得哭着出来。可转头看看寺庙里，金身佛像晃得人眼晕，粮仓里的米都堆发霉了。 李炎怒了。他和铁腕宰相李德裕一合计，觉得这事儿不能再拖了。李德裕这人也是个务实派，他跟皇帝说：陛下，这哪是拜佛啊，这分明是在挖大唐的墙角！ 于是，一场针对佛教的“精准打击”开始了。 起初还是小打小闹，限制一下僧人的年龄，没收点多余的财产。到了会昌三年，也就是843年，因为听说有藩镇的奸细假扮僧人藏在长安，李炎直接下了一道“杀沙门令”，长安城里三百多个裹头僧人直接掉了脑袋。 但这只是前奏。 到了公元845年，随着讨伐泽潞镇叛乱的战争打响，军费开支如流水一般。唐武宗终于彻底摊牌了。 他在道士赵归真的鼓动下，下达了那道著名的灭佛诏书。 那几个月，对于大唐的僧人来说，简直是噩梦。全国上下，拆迁队的锤子声此起彼伏。长安和洛阳，作为大唐的核心大都市，只被允许保留两座寺庙，每座寺庙的僧人不得超过30人。其他地方更惨，每个州郡只能留一座，还要分等级，下等寺庙只能留5个人。 那些被拆下来的东西去哪了呢？这也是李炎最“务实”的地方： 铜像、铜钟、铜磬，全部拉去熔了铸钱；铁像拉去熔了做农具；金银佛像直接充公入国库；寺庙拆下来的木头瓦片，拿去修衙门和公屋。 最绝的是人。26.5万僧尼被迫还俗，这对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多了26万个纳税人！没收的良田千万顷，分给老百姓耕种，这也是实打实的税源。 这一波操作下来，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唐朝的国库瞬间充盈了起来，边境的军粮有了，打仗的军饷足了。唐军在北方边境把回鹘的二十万大军打得满地找牙，保住了边境安宁。国内的藩镇一看中央这么猛，也都老实了不少。史书上管这段时间叫“会昌中兴”，说实话，这“中兴”的本钱，很大一部分就是从佛祖那儿“借”来的。 但是，唐武宗这事儿干得虽然在政治和经济上“正确”，但在文化和情感上，确实太“绝”了。 那不仅仅是拆房子，那是对文化的毁灭。无数精美的建筑、壁画、经卷，在这一场浩劫中化为灰烬。 佛教在中国传播了几百年，早就渗透到了百姓的生活和精神世界里。唐武宗这一刀切下去，虽然治好了国家的“财政病”，但也砍伤了无数人的精神寄托。当时到处都是“僧房破落，佛像露坐”的惨状，很多僧人无家可归，只能流浪街头。 而且，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唐武宗为了长生不老，拼命吃丹药。就在灭佛运动搞得最轰轰烈烈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垮了。 公元846年，也就是灭佛运动的第二年，这位年轻强硬的皇帝，因为长期服用丹药导致重金属中毒，暴毙于大明宫，年仅32岁。 他死后，原本被大家以为是傻子的皇叔李忱即位。宣宗一上台，立马就开始着手恢复佛教，试图挽回局面。但经过“会昌法难”这一劫，佛教在唐朝的元气大伤，那种万邦来朝、寺寺金碧辉煌的盛况，终究是难以完全复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