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失眠了，兴奋的睡不着，女儿一家三口去旅游了，昨天下午外孙女给我打电话，姥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晚上十点半就到家啦，你别睡觉等着我啊，我要和你抱抱，这么热的天在外面跑了十几天，孩子可能也是累了，她也知道我想她，所以说告诉我个好消息。 昨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烙饼似的，后半夜索性坐起来，摸黑摸到床头柜的凉白开——杯子还是早上刷的，杯沿还留着点牙膏薄荷味。 其实下午就该有预感的。 外孙女电话打过来时，我正蹲在阳台给她的多肉浇水，那盆“桃蛋”被晒得蔫哒哒，跟她走那天一个样。 “姥姥姥姥！”小丫头声音像刚剥开的橘子，甜丝丝带着点沙瓤的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今天晚上十点半就到家啦！” 我手里的喷壶“嗒”地掉在花盆沿上。 十几天前送他们走时，导航说要开六个小时，女儿还笑：“妈你别天天数日历，孩子小，在外头玩疯了哪记得想家。” 可电话里这小不点儿，连喘气都带着认真：“你别睡觉等着我啊，我要跟你抱抱！” 挂了电话我才反应过来，后颈的汗早把衬衫洇湿了。 这么热的天，在外面跑了十几天，她小短腿能不累吗？ 可她不说累，偏说“好消息”；不说自己想姥姥，偏要姥姥“别睡觉等着”——这小机灵鬼，是怕我白天等得着急，特意挑了个“惊喜”时辰？ 后来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光斑发呆。 墙上挂钟滴答滴答，每响一声，就像她小时候学走路，摇摇晃晃往我怀里扑的脚步声。 我开始数她会带什么回来：是海边捡的贝壳？还是景区买的小发卡？ 又或者，什么都不带，就带着一身晒黑的小胳膊小腿，和十几天攒着的想念？ 是不是人老了都这样？ 孩子在身边时嫌吵，玩具扔一地要跟在屁股后面收拾；真走了，倒觉得客厅太空，连冰箱嗡嗡声都比平时响。 女儿说“孩子哪记得想家”，可她不知道，那天视频时，小丫头对着镜头比划“姥姥你看我晒黑了”，手指却偷偷在屏幕上我的脸旁边画了个圈。 十点刚过，我把客厅灯拧到最暗。 窗帘拉开条缝，能看见楼下路灯的光，照着空荡荡的马路——平时这时候总有些晚归的车，今天却觉得每辆开过的都慢腾腾，好像故意跟我比耐心。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女儿发来消息：“快到小区门口了，孩子说要自己跑上去。” 我赶紧站起来，膝盖“咔”地响了一声。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楼梯间“咚咚咚”的脚步声，跟小炮弹似的。 门“吱呀”开了条缝，一个小影子扑进来，带着一身外面的热气和防晒霜的香味，胳膊腿像八爪鱼似的缠上来：“姥姥抱！我好想你！” 我摸着她后背被汗浸湿的小T恤，忽然想起下午那个电话。 原来“好消息”不是提前到家，是她知道我在等； 原来“别睡觉等着”不是任性，是她也攒了十几天的抱抱，急着要给我。 后半夜终于眯着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可一点不困，就觉得心里头暖烘烘的，像揣着个小太阳。 后来跟老姐妹说这事儿，她们笑我“老小孩”，我倒觉得——下次孩子再说“别睡等着”，记得先把凉白开倒好放床头，别等她扑进怀里时，才发现杯子早被自己摸得温透了。 就像这十几天的想念，哪用等她开口说“好消息”啊。 从她走那天，阳台的多肉开始等浇水，客厅的灯开始等天黑，我这颗老心脏，早就开始等那声“姥姥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