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美国洛杉矶,64岁的马鸿逵从四姨太手里接过甜品来吃。 这碗从家乡带来的杏干甜汤,让他想起了银川城巷子里的叫卖声。 可此刻窗外的好莱坞山灯火璀璨,却照不亮他眼底的雾。 马鸿逵的前半生,是踩着西北的黄沙铺就的。 他爹马福祥当年护着慈禧太后西逃,凭着这层关系在清末民初的官场里钻营。 后来又靠着"以教治军"的法子,把伊斯兰教的影响力揉进军队,硬生生在宁夏扎下根。 到了1933年,蒋介石一纸任命,38岁的马鸿逵成了宁夏省主席,人们背后都叫他"宁夏王"。 那时候他出门,前呼后拥的队伍能从省政府排到城门口,街上的商户都得提前关门回避。 他在宁夏的那些年,把权力玩得像转陀螺。 六房妻妾娶的都是当地豪强的女儿,各家的势力拧成一股绳。 四姨太刘慕侠最会来事,1945年还替他去重庆谈判,穿着旗袍跟各路官员周旋。 家里的账本分得比豆腐还清楚,每个姨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可老百姓的日子就没这么光鲜了,1947年《大公报》说他家里藏着7万两黄金,那时候银川城里多少人连杂粮面都吃不上。 1949年秋天,兰州战役的炮声成了马鸿逵的催命符。 他带着家眷和金条跑到台湾,本以为能靠着过去的关系继续过好日子。 没想到蒋介石早就想收拾这些地方军阀,没多久就有人翻出他当年克扣军饷的旧账。 1950年春天,四姨太在香港"病危"的电报救了他一命,借着探病的名义,他揣着陈纳德给的签证,连台湾都没敢再回头。 洛杉矶的帕萨迪纳庄园占地8英亩,马场里养着200匹阿拉伯马。 马鸿逵给马场起名"宁夏",可这些马听不懂西北的方言,扬起的尘土也没有贺兰山的味道。 1953年二姨太和四姨太为了家产打官司,报纸上把"宁夏王"的家事扒了个底朝天。 他躲在书房里翻老家带来的《古兰经》,那些阿拉伯文字突然变得比英文还难懂。 1958年,他掏了25万美元给洛杉矶清真寺。 看着工匠们砌墙的时候,他突然想起银川南关清真寺的青砖,那是他小时候跟着父亲做礼拜的地方。 长子马敦厚在美国学了工商管理,回来跟他说要把马场改成度假村。 他指着儿子骂"数典忘祖",可骂完了又塞给他一叠支票。 五子马敦静穿着美军制服来辞行时,他摸了摸儿子肩上的星徽,想起自己当年在宁夏练兵的日子,嘴里的甜汤突然变了味。 晚年的马鸿逵很少出门,每天坐在客厅的藤椅上看报纸。 1970年台湾那边说可以申请回去,但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大陆的战犯名录上有他的名字,台湾的政客们早就把他忘在脑后。 有天四姨太端来一碗杏干甜汤,他盯着碗里的倒影说:"当年在银川,巷子里卖这个的老汉,喊一声能传三条街。 "四姨太没接话,只是把窗台上的收音机调到中文台,里面正在播天气预报,说宁夏明天有沙尘暴。 那些在洛杉矶马场扬起的尘土,终究没能盖过他心里的沙子。 他捐建的清真寺宣礼塔指向麦加,可他每天眺望的方向,永远是东方。 权力是过眼云烟,家产也会散尽,只有那碗杏干甜汤的味道,和当年银川城巷子里的吆喝声,像刻在骨子里的印记,怎么也磨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