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中的自由光亮 陈默,73岁,住在城南小巷深处的一间旧画室里,租来的,邻居们都知道这里住着个怪老头——从不串门,极少讲话,一天天的,就是待在屋里静静地画画。 年轻时,老陈在体制内工作了三十多年,办公室里尽是曲曲弯弯、弯弯绕绕的人际关系。同事间为了职级晋升可以十年不相往来,同事们表面称兄道弟背后互相使绊子。陈默妻子早逝后,他彻底厌倦了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一退休就搬来这里,一住就是十多年。 “陈爷爷,社区活动您真不去吗?”楼下卖水果的小伙子偶尔会问。 陈默总是笑着摇头,指指自己画了一半的向日葵。那是他第五十七幅向日葵,每一朵的姿态都不相同。 孤独吗?起初是的。夜深人静时,他会想起热闹的家庭聚会、同事的欢声笑语。但渐渐地,他发现了孤独的馈赠——无需讨好任何人,不必揣测每句话背后的深意,他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想吃就吃,困了就睡。 早晨五点起床,煮一壶红茶,听听鸟叫;上午画三小时画,颜料怎么涂全凭心情;下午读读书,或只是坐在窗边看云卷云舒;晚上则用老式收音机听戏曲,跟着哼唱,咿咿呀呀,跑调也没关系,反正别人听不到。 他用十年时间画了同一个主题:光。早晨的光、午后的光、黄昏的光、月亮的光、路灯的光,甚至雨中的光。没人见过这些画,他也不打算展示。 直到那个雨天,美术学院的学生林小雨为躲雨误闯进了他的画室。 “天啊……”小雨看着满墙的光,惊呆了。那些画里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宁静和自由。 “陈爷爷,您应该办个画展!” 陈默笑着摇头:“画是画给自己的。” 但小雨坚持每周来看他,渐渐地从她口中,陈默得知外面世界的变化——人们更忙碌了,也更焦虑了,社交网络上看似热闹,实则每个人都更孤独。 “您是怎么做到的?”有一天小雨问,“怎么能这么平静?” 陈默指着正在画的晨曦图:“你看这光,它从不试图照亮所有地方,只是安静地存在。孤独也是这样——不逃避,不选择。” 半年后,在小雨的软磨硬泡下,陈默同意在小画廊办一次小小的展览。展览取名“孤独的光”。 开幕式那天,陈默没有出现。小雨在展厅中央发现了一张字条: “年轻时害怕孤独,觉得是失败;中年时忍受孤独,权作是代价;老了才懂得,孤独是生命最后的礼物。在这里,我终于可以只是陈默,而不是任何人的谁。” 来看画展的人们静静地站在一幅幅画前,那些光似乎有魔力,照亮了他们内心深处被忙碌和社交掩盖的角落。 展览的最后一面墙上,是陈默唯一的人物画——一个老人坐在窗边,背对观众,面前是画布,窗外是满天星光。画下方有一行小字: “在孤独中,我终于找到了无限的自由。——给所有终将回归真我的灵魂” 小雨望向窗外,雨已停,一缕阳光穿过云层。她忽然明白,陈默不是逃避世界,而是在孤独中找到了更广阔的世界——一个完全属于自己,无需向任何人解释的世界。 而那道穿透云层的光,正静静照在人们的身上,如同孤独的光,既有阴影,也有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