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内蒙古通辽，何玉林睡得迷迷糊糊，被妻子一巴掌呼在脸上:“看看这是啥”？枕头底下那块巴掌大的东西，青幽幽泛着光，上面刻着几只看不懂的小动物。 妻子叉着腰站床边，眼睛瞪得溜圆：“藏私房钱藏到挖石头了？” 头年秋天承包的那片沙荒地，开春种树时铁锹“当啷”一声磕到硬东西。 扒开浮土一看，是个用红绳串着的玉佩，五样小动物挤在上面，雕得倒挺精神。 何玉林当时没当回事，揣兜里带回家，晚上顺手塞枕头下，没想到惹出这出。 “地里挖的，骗你是孙子。”他揉着腮帮子解释，妻子半信半疑，第二天非要拉着去种树的地方再挖挖，说不准还有一窖宝贝。 坐了三个小时绿皮火车到省城，古玩市场里摊位挤得满满当当。 把玉佩往摊上一放，戴老花镜的摊主捏着瞅了瞅，撇撇嘴：“这破石头子儿，最多给五十。”何玉林媳妇当时就炸了：“我们家地里挖的宝贝，你当是路边捡的玻璃球？”转了三家摊位，最高的出价也没超过八十。 两人饿着肚子往回走，媳妇一路嘟囔：“白折腾一天，还不如在家多翻两垄地。” 旁边一个穿中山装的老者凑过来看了两眼，突然开口：“小伙子，这可不是普通石头，看纹路像是辽金时候的东西。私卖文物犯法，小心蹲大牢。”何玉林心里咯噔一下，老者又说：“县里文物局管这个，上交了有奖励，还能落个好名声。”说完摆摆手走了，没留名字。 回家路上两人没说话，快到家时何玉林突然说：“要不，咱上交吧？”媳妇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第二天揣着玉佩去了县文物局，接待的人眼睛都亮了，小心翼翼用软纸包起来：“这得请专家鉴定。”半个月后消息传来，是辽代晚期的五瑞兽纹组佩，定级三级文物。 领了六百块奖金和一张红本本，何玉林把证书压在炕桌玻璃板下。 那年通辽上报的文物数量，比头年多了三成。 后来听文物局的人说，那玉佩填补了辽代科尔沁地区玉器工艺的空白。 我觉得，那一刻他们心里的天平，已经悄悄偏向了文物该去的地方不是家里的炕头，是能让更多人看见历史的博物馆。 现在那枚玉佩躺在通辽市博物馆的展柜里，标签上写着“1996年何玉林捐赠”。 炕桌玻璃板下的红本本边角磨出了毛边，却比任何时候都亮堂普通人在意外面前守住的清醒，才是文明最实在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