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经常打我妈妈,都是把门关上打,有一次我妈实在受不了喝农药了,后来抢救过来了,我让她离婚,她说为了孩子有个完整的家。那年我上初二,个子刚过一米五,每天放学走到楼下就放慢脚步,先听家里有没有动静。 初二那年,我个子刚过一米五,书包带子磨得肩膀生疼,可每次走到家属楼楼下,脚步总会比上楼梯时还沉。 不是累,是怕——怕听见防盗门后传来闷响,怕那扇门突然打开时,妈妈眼睛红红的样子。 楼道里的声控灯总在我停步时熄灭,昏暗中,我只能屏住气,像侦探一样捕捉门内的动静:是电视声?还是……什么都没有的寂静? 家里的门好像永远带着密码,爸爸在家时,那扇门会关得格外紧,紧到连隔壁阿姨都听不清里面的声音——只有我知道,门后的动静不是摔东西,是爸爸攥着妈妈手腕的力道,是妈妈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的闷哼。 那天放学,门没关严,我刚走到三楼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农药味,冲进去时,妈妈已经倒在沙发边,手里还攥着那个空了的玻璃瓶。 医院的抢救室灯亮了一整夜,我坐在走廊长椅上,看着医生进进出出,手指把校服袖口绞出了褶子。 后来妈妈醒了,我趴在病床边,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妈,离婚吧,我们走。” 她摸了摸我的头,输液管在她手背上晃了晃:“傻孩子,离了婚,你就没有完整的家了。” 那时我不懂,完整的家难道不是应该没有哭声的吗? 直到后来长大,我才慢慢明白,她攥着空药瓶的手在抖,说“完整”时的声音也在抖——或许她不是不怕疼,是怕我在“破碎”的标签里长大,怕我像她一样,觉得自己不配被好好对待。 爸爸的拳头落在妈妈身上时,他以为关上门就没人知道;妈妈把“为了孩子”挂在嘴边时,她以为这是保护。 可他们都没看见,那个每天在楼下听动静的小孩,后来很多年都不敢独自走夜路,听见关门声就会下意识缩脖子——有些伤,从来不止在皮肤上。 妈妈最终没离婚,那个家在表面上“完整”到我考上大学。 只是后来每次打电话,我还是会先问:“爸今天没在家吗?” 有些“为你好”的牺牲,其实是把孩子也拖进了无声的战场。 如果身边有人总说“为了孩子”,记得问问她:“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前几天路过老家属楼,声控灯还是会在停步时熄灭,我站在楼下,突然想起当年那个一米五的小孩。 她不知道,后来的很多年,她再也没听过门后的闷响,却总在寂静里,听见自己当年屏住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