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48岁的三毛因子宫内膜肥厚,住进了台湾荣民总医院。手术的第二天,在医院的卫生间里,三毛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匆匆长辞于世。 那天的荣民总医院走廊飘着消毒水味,三毛住的306病房朝南,阳光能斜斜照到床头柜。她入院时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松松挽着,手里攥着本翻旧的《圣经》——那是荷西送她的,扉页写着“Echo,我的沙漠玫瑰”。护士说她话不多,总望着窗外发呆,偶尔问“几点了”,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医生诊断子宫内膜肥厚,建议尽快手术,她点头应了,没提任何要求,仿佛这只是人生又一个要跨过去的坎。 手术安排在入院第三天上午。她术前没紧张,反而跟麻醉师聊起撒哈拉的星空,说“那里的星星不会骗人,亮就是亮,暗就是暗”。麻药起效前,她还记着让护士把她枕边的荷西照片收好,别让镜头反光晃着眼睛。手术很顺利,病理报告显示是良性增生,医生说“好好休养,很快能出院”。可谁也没料到,第二天清晨查房时,护士发现她不在床上,最后在卫生间找到她——穿着那件蓝布衫,背靠着瓷砖墙,人已经凉了。 三毛的离去像她写的书,总带着股说不清的宿命感。她这一辈子,好像一直在“走”:14岁辍学在家读杂书,19岁逃去西班牙留学,遇见荷西后在撒哈拉沙漠定居,写《撒哈拉的故事》火遍华人圈。荷西1979年潜水意外去世后,她抱着他的骨灰盒在阳台坐了三天,后来周游各国,写《梦里花落知多少》,字里行间全是“此生再无归处”的怅惘。1989年回大陆探亲,在敦煌莫高窟哭到缺氧,说“这里才是我的根”,可转头又飞去中南美洲,继续漂泊。 这几年她其实过得并不轻松。1987年写《滚滚红尘》电影剧本,为了还原张爱玲和胡兰成的故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个月,出来时瘦了一圈。电影上映后争议不断,有人说她“美化汉奸”,她没辩解,只私下跟朋友说“我只是想写一个女人如何在乱世里活下来”。1990年她在《联合报》开专栏,连载《我的宝贝》,写那些从各地淘来的旧物件,字里行间透着对“安稳”的渴望,可每篇结尾总绕回“明天又要上路”。 住院期间,她床头柜上总放着两样东西:荷西的旧手表,表盘停在1979年9月30日(他去世的日子);还有半本没写完的手稿,标题是《彼岸花》。护士打扫时发现,稿纸边缘有泪渍,字迹越来越潦草,最后几页只写了“风停了,我该走了”。她没跟任何人提过轻生的念头,可熟悉她的人都懂,那个在沙漠里笑着写“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的女人,心里早就堆满了沙丘。 手术后的那个夜晚,她其实醒过一次。同病房的老太太听见她轻声哼《橄榄树》,调子跑得厉害,像在跟谁告别。凌晨四点多,她悄悄起身,没惊动值班护士,走到卫生间。那里窗户对着医院的花园,她可能想最后看看天,或者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地和自己相处。没人知道她当时的想法,就像没人真正读懂过她笔下那些“流浪”背后的孤独。 三毛走后,亲友整理遗物,发现她钱包里夹着张字条,是荷西生前写的“Echo,你要答应我,无论去哪,都要好好吃饭”。她把这字条带在身边二十年,直到最后一天。有人说她“不负责任”,抛下父母和读者;可了解她的人知道,她这一生都在用“离开”对抗虚无——既然世界容不下她的漂泊,那就让灵魂彻底自由。 她的书至今还在卖,《撒哈拉的故事》封面上的她戴着草帽笑,眼睛亮得像星星。可很少有人提,那个写“心之何如,有似万丈迷津”的女人,其实一辈子都在迷津里打转。她的离去不是终点,更像她笔下的结局:风停了,沙落了,故事该翻篇了。 各位读者你们怎么看?欢迎在评论区讨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