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9月30日夜,谢银才登着梯子爬上墙头,慢慢探出脑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墙头后蹲着黑压压的敌人。他还没来得及出声,一把刺刀悄无声息地刺了过来。 谢银才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河北平山县西柏坡附近一个村的民兵队长。那年头村里男人要么参军,要么当民兵,他三十出头,媳妇刚生了娃,老娘常年咳喘,一家子指着他和几亩薄田过活。可鬼子三天两头来扫荡,抢粮杀人,他咬着牙入了民兵队,想着能多护着点村子。 那天傍晚,村西头的王大爷跌跌撞撞跑来找他,说听见村外官道上有汽车引擎声,不像咱们的车。谢银才心里一紧,这年月鬼子的卡车一来准没好事。他揣上那把豁了口的三八大盖,叫上两个年轻民兵,说去村北土墙那儿守着——那地方地势高,能瞅见官道动静。 爬梯子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平时梯子稳稳当当靠在墙上,今儿个不知谁碰过,有点晃。他扶着墙根稳住身子,让另一个民兵先上,自己殿后。等他踩着梯子往上够,月亮刚好被云遮住,眼前黑得像泼了墨。他屏住气,脖子伸得老长,眼睛贴着墙缝往黑地里瞧。 这一瞧差点没把他魂吓飞。墙头后头蹲着十几个黑影,钢盔在稀薄的月光下反着冷光,旁边还停着两辆挎斗摩托。他脑子嗡的一声,知道坏了,鬼子摸进村了!想喊“鬼子来了”,喉咙里刚挤出半个音,左边肋下猛地一疼,像被烧红的铁钎捅了一下。 那刺刀扎得又狠又准,谢银才疼得眼前发黑,手里的枪“哐当”掉在墙根。他想抬手去拔,胳膊却不听使唤。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用生硬的汉话骂了句“八路探子”,接着就被两个人架起来,拖下梯子。梯子上的另一个民兵想拉他,被鬼子一枪托砸在头上,当场晕了过去。 谢银才被拖到墙角,鬼子拿刺刀抵着他脖子问情报。他咬着牙不吭声,血顺着肋下流到裤腿上,黏糊糊的。其实他知道,这时候说了也没用,鬼子这次来带了翻译,明显是冲着村里的粮仓来的。上个月邻村李家庄就是这么被抢光的,民兵队长被打断了腿,还逼着全村人跪着看。 他想起早上出门时,媳妇抱着娃站在院门口,说夜里凉,让他披件褂子。那件蓝布褂子还在屋里炕头上叠着,领口磨破了,是他去年冬天用旧衣裳改的。老娘的药罐子在灶台上温着,咳嗽声隔着两间屋都能听见。这些念头像针一样扎着他,可比起疼,更难受的是恨——恨自己没能护住村子,恨鬼子为啥非要把日子过成这样。 鬼子见他不说话,抬手给了他一耳光。他嘴角流血,看见旁边有个鬼子兵正摆弄相机,大概是想拍“抓八路”的照片回去邀功。他突然笑了,笑得伤口更疼。那鬼子愣了愣,举枪托又要打,被旁边的军官喝住:“别弄死了,带回据点审。” 后来才知道,那天鬼子扑了个空。民兵们早得了消息,带着乡亲们把粮仓转移到了后山的地窖里。谢银才被关在平山县城的据点里,受尽折磨,始终没吐一个字。三个月后,八路军端了那个据点,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不行了。弥留之际,他说了句“粮仓在后山”,就再没睁开眼。 现在西柏坡纪念馆里,还摆着谢银才那把豁了口的三八大盖。枪托上有个深深的牙印,听说是他被绑在柱子上时,疼得咬出来的。没人记得他具体的模样,只知道他是千万个民兵中的一个,名字刻在县志的烈士名录里,排在“无名烈士”那一栏。 战争从来不是电影里的冲锋陷阵,更多是像谢银才这样,在黑夜里爬梯子、瞪着眼、咬着牙的普通人。他们没读过多少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就知道自家炕头要暖,娃要吃饱,村子不能被糟蹋。刺刀扎进身体那一刻,他想的不是当英雄,是媳妇织了一半的粗布衫,是老娘熬的小米粥,是娃哭起来找爹的调调。 这些细碎的牵挂,才是支撑他们扛下去的东西。也是这些东西,让后来的我们,能在和平日子里安稳吃饭、睡觉、带孩子。 各位读者你们怎么看?欢迎在评论区讨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