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共产党员钱瑛被敌军抓捕,再被押去敌军阵营时,她说自己要上厕所,趁上厕所的时机,她把手上的一块手表扔到了一旁的草垛上,谁承想,刚丢出去,就有敌人来监督她了。 往前翻,故事要从湖北潜江讲起。1903年,她出生在那里,父母开过药房,后来亏损,只能回乡种地。按当地老规矩,女儿识点字,将来嫁个稳当人家就是福气。她却更爱抱着书看,记得的是花木兰那样的身影,对“找婆家”三个字没什么兴趣。 到了说亲年纪,父亲替她定下婚事,她一口回绝。 争吵升级时,她反锁房门,抄起剪刀对着自己胸口,那一下并不是吓唬人。嫂嫂破门而入抢下剪刀,屋里乱成一团。这一出之后,全家都看明白,这个女儿逼不得,婚事从此搁下。 1923年,她以第二名成绩考进湖北省立女子师范学校。女师里粉笔灰、新观念一齐往外冒,关于妇女教育、社会改造的议论从教室谈到寝室。 她渐渐认定,读书不是为了找份体面差事,而是为了参与改变。 毕业后,她被党组织派往上海,转到地下战线,人前是普通女子,人后是联络员,暗号、接头、送材料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第二年春,她受命远赴苏联学习,在那里学理论、学业务,也在那边生下一个女儿,孩子寄养在保育院。三年后她接到回国通知,国内工作堆着等人,她只能把孩子留在苏联。 战火越烧越猛,联系中断,这个女儿的下落成了她一生说不出口的心事。 回国后,她被派往湘鄂西苏区工作。 就在那段时间,谭寿林牺牲的噩耗从南京传来:1931年4月被捕,5月雨花台遇害,狱中一直没交代党的秘密。她把信纸叠好收进怀里,照常处理文件、参加会议,从那以后不再为自己另谋婚事,把全部心思都压在“革命”两个字上。 在湘鄂西苏区,她担任湘鄂西中央分局职工委员会委员、工会常委兼秘书长,奔走在厂矿和乡村之间,领导工人和农民打土豪、分土地。对当地百姓来说,这些口号最终落在一张张地契上,旧地契从豪绅手里拿回来,重新写上自家姓名,日子一点点有了盼头。 1932年5月,敌军出动一个旅,从直路河方向扑向洪湖中心地区,红军主力不在,只剩一个警卫团留守,兵力悬殊。 有人主张后撤保存实力,她提出把洪湖赤卫队几百人拉上去,从敌人背后咬住。赤卫队多是本地青年,夜里穿着草鞋翻山趟水赶到预定位置。 警卫团从正面顶住,她带队从背后开火,等红三军主力赶到,前后夹击将这一旅敌军歼灭,洪湖苏区才稳住了一口气。 1932年6月起,蒋介石调集大批人马,对湘鄂西根据地发动围剿。 9月,红军主力被迫撤出洪湖,许多干部群众化整为零。钱瑛剪短头发,穿上粗布衣裳,挎着竹篮混在逃难人群里,一关关地过岗哨。 脱身后,她在汉阳租了一个小房间隐蔽两个月,年底乘船去上海,重新接上党的组织。 1933年,她被调到江苏省委,改名“彭友姑”。街坊眼里,她是个买菜、洗衣都很利索的外地妇女,没人知道她在暗地里负责联络和情报。 同她共事的周超英被捕后叛变,把她的住处和情况一股脑抖给特务。敌人冲进屋时,大批重要文件已经被她焚毁,只剩一屋子焦糊味。 搜身时,那块怀表成了唯一危险物件,她因此被押往南京监狱,押解途中才有了那一场用“上厕所”换来的险中一招。 怀表甩掉,牢狱没甩掉。 她被关进南京监狱,刑讯逼供一轮接一轮,饿饭、吊打轮番上。她咬死只认自己叫彭友姑,是普通老百姓,不承认任何党的身份。 敌人在她身上翻不出确证,只好判她十五年,把她押往首都反省院。在那里,她和几名女囚关在一起,商量用绝食等方式对抗,僵持三个月,管理者拿她没法,只得又把她送回女监。 1937年,国共达成第二次合作,周总理设法营救一批关押多年的共产党人,名单里有她。走出牢门那天,她身上还带着监狱的潮气,很快又回到秘密战线,为推动全国和平解放奔走,把个人悲喜压在心底。 新中国成立后,钱瑛被任命为新中国第一任监察部部长。 这个位置不显眼,职责却不轻,每天要和违法违纪、贪污受贿打交道。她身患疾病,照样带队往问题最大的地方跑,查案时只认事实,不看谁的脸色。 周总理称她是“女包公”“女青天”,干部和老百姓口口相传,都知道有这么一位较真的女部长。 一九七三年,她病逝,终年七十岁。 后来电影《洪湖赤卫队》上映,韩英这个角色吸收了她等人的经历。观众看到银幕上那个在枪林弹雨里穿行的女英雄,很少想到,现实里曾有一个女人,把怀表扔进草垛,把孩子留在远方,把婚姻留在雨花台,把整个人生都押在“解放”两个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