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儿媳昨天离婚了,可他们谁都不想要孩子,儿子说他以后还会再婚,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儿媳也说她一个女人如果带着个儿子以后很难生活,所以他们两个都不愿意要孩子的抚养权。可怜的孙子才 2 岁,最后老人接手了,没人养他来养。 昨天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客厅,落在茶几上那杯凉透的茶水上。 儿子和儿媳坐在沙发两端,中间隔着半米的空隙,像两块互不相干的石头。 协议书上的签字还没干透——儿子的名字歪歪扭扭,儿媳的一笔一划都透着决绝。 我盯着“子女抚养”那一栏,空着,像个张着嘴的黑洞。 儿子先开的口,声音闷在喉咙里:“爸,我以后肯定要再婚的,到时候还得有自己的孩子。” 他没看我,眼睛盯着地板上的一道裂缝,好像那裂缝里藏着他的“以后”。 儿媳跟着说,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一个女人,带着个儿子,以后怎么生活啊?” 她的手指绞着衣角,那件我去年给她买的米白色外套,已经起了球。 两岁的孙子在旁边玩积木,小眉头皱着,把方块摞得歪歪倒倒。 没人理他,直到他“哗啦”一声把积木推散,抬起头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 两个人都别过头去,像没听见那声响。 他愣了愣,小嘴一瘪,豆大的泪珠砸在积木上。 我走过去,蹲下来接他,小身子软乎乎地撞进怀里,带着奶粉和汗味的气息扑在颈窝——那是我去年冬天每晚哄他睡觉时,最熟悉的味道。 “爷爷。”他搂住我的脖子,小手攥着我的耳朵,轻轻拽了拽。 就这一下,我心里那点刚冒出来的火气、委屈,全化成了酸水,堵在嗓子眼。 他们还在低声争执,说来说去都是“我不行”“他也该管”。 我没再听,抱着孙子站起来,往门口走。 “孩子我带。” 声音不大,却让客厅突然静了。 儿子猛地抬头,儿媳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我没回头。 也许他们真的很难吧?儿子怕新媳妇介意,儿媳怕生活压垮自己;也许他们只是被“以后”这两个字吓住了,觉得孩子是块绊脚石,会绊住他们奔向“更好生活”的脚。 可这就能成为推开他的理由吗?那个会奶声喊“爸爸”“妈妈”,会把第一块积木塞给你,会在梦里攥着你手指的小人儿,怎么就成了“累赘”? 事实是,他们签了字,把“抚养权”三个字从自己的人生清单上划掉了; 推断是,他们把孩子看作了未来的“麻烦”,却忘了他也曾是两个人爱情里最甜的“结果”; 影响是,我这个本该在公园遛弯、下棋的老头子,得重新学怎么冲奶粉、换尿布,夜里听见一点动静就惊醒——像二十多年前带儿子时一样,只是这次,腰更弯了,记性也差了。 昨晚抱着孙子回房间,他趴在我肩头,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小手还攥着我的衣角。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圆圆的脸蛋,突然想起儿子小时候,也是这样攥着我的衣角睡觉。 时光好像绕了个圈,又把一个小生命塞回我怀里。 都说养儿防老,我没指望这个;可看着怀里的孙子,我只觉得,人这一辈子,责任从来不是单选题——婚姻散了,家拆了,也不能把孩子拆成没人要的碎片。 今天早上给孙子煮了小米粥,他吃得满脸都是,还举着勺子喂我:“爷爷,甜。” 是甜的,比茶几上那杯凉透的茶水甜多了。 只是这甜味里,藏着多少无奈,大概只有我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