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宋高宗赵构角度看,杀岳飞是必然的。但原因压根不在于岳飞要迎“二圣”,这个赵构并不在意。岳飞实际死于一份奏疏,绍兴七年3月11日所上。正是这份奏疏,标志着他们和睦君臣关系的正式破裂。至此,赵构杀心已决,只是岳武穆自己还不清楚。 谁也没想到,压倒岳飞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战事失利,不是“迎二圣”的口号,更不是敌人的刀,而是一份他自己写给皇帝的奏疏。 那一日,岳飞依旧是“精忠报国”的战神,赵构也尚未摊牌,但纸一落地,命运的齿轮就不再转向归路。 往前倒推十年,赵构在金人铁骑追赶下南渡,仓皇立国,整个朝堂像是搭在风口浪尖的木排,一不稳就要翻。靖康耻后,他这个太上皇的弟弟临危受命,扶着宋徽宗、钦宗的空椅子坐稳江南。 可坐稳不等于放心。他知道,北方的金国不是真心讲和,南宋的根基也并不牢。越是在这种时候,他越怕身边出现“非我族类”的猛将。特别是那种赢了仗、名声比天大的猛将。 岳飞就是这么个人。仗打得确实漂亮,从郾城到颍昌一路高歌,打得金兵节节败退,连金兀术都咬牙说“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但问题也出在这儿。赵构的眼里,岳飞就像一把快得不讲理的刀,一旦不受控,就不是护身符,而是悬在头上的利刃。 前几年岳飞屡次请战北伐,赵构嘴上说支持,心里却步步设限:拨兵迟,粮草少,后方不断施压,活生生把个锐意进取的将军,搞得像个办事处主任。 岳飞不是没察觉,可他一心报国,以为只要战功显赫,总能感动皇上。可他没明白,在赵构心中,“靖康旧事”不是国仇,是权力炸药。你越打近北方,他越心惊肉跳。 直到绍兴七年三月十一日,岳飞递上那份奏疏——要调兵,要北伐,还提及请立太子、整顿朝纲。 表面是忠言逆耳,实际却踩中了赵构最敏感的几根神经。立储?你一个武将竟敢提皇权安排?整顿朝纲?你是要跟谁整?更别说北伐,一旦打赢,迎“二圣”还真成了舆情风向,那他赵构可就真成了“摄政王”。 当晚赵构就下了口谕,不急着动手,先削兵权,把岳家军拆散。岳飞还浑然不觉,以为皇恩犹在,依旧写奏折,照旧操练兵马。但从那刻起,赵构已经转向彻底控制局势的道路。武将不可信,忠臣更不可信,唯一可信的,是让人畏服的权力。 接下来局势迅速演变。主和派趁势上位,秦桧等人站到风口,拼命在皇上耳边念叨“岳飞危险”“再不收手就要篡位”之类的话。赵构听着不是全信,但这些话就像一滴滴油,滴在心火上,越烧越旺。 与金国的议和也紧锣密鼓。金人放话:你不处理岳飞,咱们就不谈判。真假另说,但赵构乐得顺水推舟,借外力完成清洗。岳飞越忠,他越怕忠到不识时务。 战场之外,他看重的是朝堂平衡,是皇权稳固,是能不能把这小半壁江山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岳飞要的,是收复中原、雪国耻、迎旧主。赵构要的,是一个“别再闹事”的天下。 于是,绍兴十年,岳飞被下狱。罪名是“莫须有”,不重要了。赵构不需要实证,他只要岳飞不再出来。牢里三个月,岳飞从未认罪,始终相信“皇上不会害我”。直到临刑那天,才明白——他不是死于敌人之刃,而是死在“忠臣逆上”的君心猜忌里。 赵构没给他翻案的机会,也没留下悔意。杀岳飞之后,他真的和金国达成“绍兴和议”,暂保江山。 自此再无岳家军,也无北伐希望。南宋在赵构治下进入“偏安一隅”的岁月,稳定了,却也失去了恢复中原的最后机会。 说到底,岳飞不是死于“迎二圣”的口号,而是死于一份奏疏。那是他一心为国、直言不讳的证明,却也成了他最后的诀别信。在赵构眼里,那封奏疏不是忠,是挑衅,是越界,是另一个权力中心的雏形。 赵构杀他,是必然。不是恨他,而是怕他。怕到必须让他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