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刚满 18 岁的时候那年高中暑假，我就吵着我爸给我报名学了驾照。当时我学开车的时候，用的是很旧的皮卡。那时候我们那组有一个是厨师，手劲很大。有一次坡道停车的时候，教练说：你使劲拉手刹，你使劲拉，你倒是使劲呀！结果厨师一使劲，把手刹拉出来了。 18岁那个夏天，蝉鸣把空气泡得发胀，我攥着刚过的生日蛋糕盒子边角，跟我爸磨了三天——“学驾照嘛，成年礼就得酷一点！” 他拗不过，给我报了名，只是教练的车实在不“酷”：一辆掉漆的旧皮卡，方向盘磨得发亮，座椅套洗得发白，一坐进去就是股机油混着汗味的夏天。 我们组五个人，最显眼的是王师傅，饭店后厨的厨师，手掌比方向盘还宽，握换挡杆时指节总泛白，像握着炒勺颠锅似的。 坡道停车是第一关，教练嗓门比发动机还响，那天午后太阳正毒，他叉着腰站在坡下喊：“手刹！使劲拉！怕它疼啊？” 王师傅当时正盯着后视镜调角度，听这话胳膊一较劲——“咔哒”一声脆响，手刹杆带着底下一截塑料壳，直接被他从底座里拔出来了。 你能想象吗？那根磨得包浆的铁杆子，就那么晃晃悠悠悬在他手里，像刚从地里薅出来的萝卜，连教练的吼声都卡了壳。 后来教练蹲在地上捡零件，嘴里嘟囔“早说这破车该报废”，我们才发现手刹底座的螺丝早就松了，王师傅那一下，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把劲儿。 事实是那辆皮卡跑了快十年，手刹早有松动；推断是教练天天喊“使劲”，却没检查过零件老化；影响是往后每次练车，教练都得先蹲下来拍拍手刹，我们几个拉手刹时，力道轻得像在哄小猫。 那天下午整个练车场都在笑，连隔壁组的教练都跑过来看热闹，王师傅举着手刹杆，脸比西红柿还红。 后来我拿了驾照，开自己的车时，每次拉手刹都会下意识顿一下，生怕也拽出个“萝卜”来。 原来用力这回事，得看对象——老物件要惜着，急事儿要稳着，莽撞有时候真能闹出“拔出萝卜带出泥”的笑话。 现在路过驾校，偶尔还能看见练车的皮卡，只是再没有一辆像当年那辆，方向盘磨得发亮，手刹杆能被人“薅”出来——但那个夏天的蝉鸣、机油味，还有王师傅举着手刹杆一脸懵的样子，倒比驾照还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