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辞官回乡那年，没带半箱书画古玩，雇了八辆牛车拉走县衙后院的三百盆枯竹——不是矫情，是专挑最“没用”的东西打包！理由清奇又扎心：“竹子空心能藏风，人若空心，可就只装得下叹息了。我宁要一竿枯节，不要十卷虚名。”》 万历二十七年秋，海盐知县郑晓卸印离任。 百姓夹道相送，以为会看见满车官印、碑拓、师友题赠…… 结果呢？ 八辆吱呀作响的牛车缓缓驶出县衙—— 车上没箱没匣，只堆满竹盆： 三百盆枯竹，枝干焦褐，竹叶尽落，竹节却根根挺立，像三百支未折的笔，指向青天。 衙役挠头：“郑爷，这玩意儿能当盘缠？” 他正俯身系紧最后一根麻绳，袖口沾灰，笑答：“盘缠？竹子不卖钱，但卖‘直’——你摸摸这节，中空却不塌，弯而不折，风过有声，雨打有痕。比某些人的腰杆，还经得起推敲。” 他心里有本“枯竹账”： ✓ 不记“谁家送银百两”，记“西市桥下第七块石板松动三年未修”； ✓ 不抄《陶庵梦忆》，抄《救荒本草》——页眉批：“此处‘竹笋可食’，宜加注：老竹根亦可焙粉充饥，味微苦，性温，利民于荒年”； ✓ 更绝的是他的“枯竹三用法”： 一用教童蒙——让学生数竹节学算术：“一节一岁，十节十年，百节一生——人生不在长短，在每节里，有没有长出自己的纹路？”； 二用治讼案——断邻里争墙界，不翻地契，取两截枯竹插地上：“看！风从这边来，影往那边斜——理不在纸面，在人心投下的那道影子”； 三用醒同僚——宴席上举杯不饮酒，只晃晃竹筒水：“诸位请看，竹空能容水，人空才容得下话；若肚里塞满应酬，连一句真话都漾不出来。” 有人笑他痴：“郑公，枯竹何用？不如带几筐新笋实在！” 他截下一小段竹节，削成哨子，吹出清越一声：“听！活竹喧哗，枯竹留响——热闹易散，余音才久。做官不是开花，是结节；不是争春色，是守冬寒。” 离城十里，他命停牛车，将三百盆枯竹沿官道分植两侧。 翌年春，新笋破土，竟从枯竹旧根处钻出，青翠如刃，直刺云霄。 如今海盐文庙廊下悬着一只旧竹哨，漆色斑驳。 导游轻吹一响，声清而远—— 游客忽觉袖口微凉： 原来四百年前那阵穿竹而过的风， 从未停过。 它不催花，不赶路， 只静静等一个肯低头的人， 把空心， 酿成回声。 书生落田不叫苦 明朝状元真迹 散竹故事 墨竹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