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上海知青戴建国不顾反对娶了一农村女子,谁知娶回家当晚,妻子就大喊大叫,冲过去一拳将他打得流鼻血,撕了他书稿,事后,岳母叹气道:“你丢下她,自己回上海生活吧!”哪料他却眯着眼笑道:“没事,我喜欢!” 这一拳打在脸上时,戴建国正对着台灯改书稿。 血珠滴在稿纸上洇开小团红晕,妻子程玉凤还在哭喊着撕书,纸片像雪片似的落满床。 邻居们趴在窗台上看动静,有人已经开始收拾他散落在院里的上海特产,那是他回城探亲时带给新婚妻子的礼物。 其实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不被看好。 1970年戴建国刚到黑龙江插队时,程玉凤还是村里最俏的姑娘。 她教他捆麦秸的手法,在他被队长骂时偷偷塞窝头,月光下递来的手帕总带着皂角香。 可1971年他回上海探亲,再回来时,那个会唱山歌的姑娘已经被锁在柴房里,头发擀成毡片,见人就傻笑,家里收了同村男人300块彩礼,硬逼她嫁人,她把自己的头往墙上撞,撞着撞着就不清醒了。 戴建国跪在程家土炕前求婚时,程母用围裙擦着手直掉泪。 当时知青返城的风声已经传开,谁都知道这上海小伙子迟早要走。 可他把自己的木箱搬到程家西厢房,每天给程玉凤梳辫子,读他写的信。 1975年儿子出生那天,程玉凤突然抱着襁褓咯咯笑,说这孩子眉眼像他写的钢笔字,这笔锋得好好教。 电视台同事总议论他傻。 1979年戴建国返城后当了编辑,办公室抽屉里总备着帕子和糖果,程玉凤犯病时会咬自己的手,含颗糖能安静些。 有人介绍干部家的姑娘,他只是把人家递来的照片塞进程玉凤手里,看她对着照片傻笑,然后轻轻抽出来放回信封。 那天被打后,戴建国蹲在地上捡书稿碎片。 程玉凤蜷在墙角发抖,手里还攥着半张写满字的纸。 他忽然想起十年前,她也是这样攥着他写的情书,躲在麦垛后面看,风吹起她蓝布衫的衣角。 他把程玉凤揽进怀里,摸出兜里的水果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甜吗?这是上海的奶糖,你以前最爱吃的。” 后来程玉凤的病渐渐好了些,能跟着收音机唱《茉莉花》。 戴建国升副总编辑那年,台里分了新房,搬家时程玉凤死死抱着红皮结婚证,说这是戴建国写给她的“最厚的情书”。 书柜第三层摆着个铁皮盒,里面是1979年那个晚上没撕完的书稿残页,旁边压着张泛黄的纸,是戴建国用钢笔写的护理日记:“今日读《上海的早晨》第三章,玉凤听到外滩钟声时,手指轻轻敲了桌面三下。” 现在那本铁皮盒还放在老房子的书柜里。 戴建国的孙子有时会翻出来玩,指着泛黄的纸页问爷爷上面写了什么。 老人摘下老花镜,指着“手指敲桌面三下”那句,轻声说这是你奶奶给我打的暗号,她说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窗外的玉兰开得正盛,像极了当年程玉凤别在辫梢的那朵。

